“那就请刘大人开始诊治吧。”
“不知年主子这伤是怎么弄的,微臣知晓了才好对症下药。”
刘太医说这些话的时候,依然低着头。冰凝两人是尴尬万分,那刘太医可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个闪失就招开杀身之祸。就说现在吧,抬头望诊?他刘太医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放肆无礼;不抬头?不知道伤情如何,怎么才能诊治?好在刘太医也是久经沙场之人,短短时间里就想出来一个两全之策,他自己继续俯身垂首,通过口头询问的方式来解决诊治问题。
刘太医自己的难题解决了,却是令冰凝和月影两人陷入了无言以对的境地。说实话吗?那她就是刚刚被掌了嘴。这么伤脸面的话让月影如何开口说得出来呢?再者说了,听到这个实话,但凡一个人动脑筋想一想都能够知道,这永和宫里除了皇太后,谁敢打她这个侧福晋?说实话的结果无异于将婆媳矛盾、母子失和的丑事公之于众,这让她们如何说得出口?不说实话?那刘大人如何悉心诊治、对症下药?这一趟不是白跑了吗?
再是为难,也只能是请刘大人亲自验过伤方能诊治。对于刘太医的尴尬处境她们也都心知肚明,因此犹豫再三、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冰凝朝月影缓缓地点了点头。得到冰凝的首肯,月影只得是硬着头皮再度开口。
“我家主子已经恕您无罪,烦请刘大人尽快开始诊治吧。”
有了冰凝的特赦,刘大人再若是坚持不肯抬头可就是对主子不恭不敬了,无奈之下,他只得是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匆忙看一眼。
确实是只需一眼,他就能够知晓伤情,而且只是这一眼,就将他当即震惊得目瞪口呆!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半张脸艳若桃李,半张脸奇丑无比。这是一个刘太医做梦也意料不到的结局。怪不得刚刚这主仆两人不肯回答他的问诊,那又红又肿,上面还挂着三道血痕的脸颊都明白无误地向刘太医昭示着,这么重的伤情定是被掌嘴的结果。刘大人在宫中行医多年,穷其他大半生,确实不曾见识过哪个主子会得到如此处罚。然而这一次,他确实是大开眼界,发生在这个被皇上万般宠爱又身陷永和宫中的年主子身上的伤痕,除了皇太后,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人,敢对侧福晋下如此狠手。
如此触明惊心的一瞥,令刘太医的心情跌入了谷底,他知道,这一回的浑水,他可是趟定了,唯一不清楚的是他的下场是否会比于太医更惨。不管等待他的命运如何,本着医生治病救人的天职,他仍是尽心尽力地为冰凝开具了医治方案。只见刘太医先是从药箱中取出消肿的红花散和去除伤疤的消痕膏,然后一一向月影做了详尽的医嘱。
待全部说完之后,对于这个是非之地,刘太医当然片刻不敢多留,连口茶水都没敢喝,当即是起身告退。
“启禀侧福晋,微臣学识浅薄、医术不高,也只能是做到这一步,但完全是尽心尽力,如果您没有其它的吩咐,微臣这就告退了。”
月影一见刘太医要走,焦急万分,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相识又相熟的太医,她可真舍不得刘大人这么快就离开了,至少也要再帮着看看她家小姐肚子里的小阿哥怎么样了。于是刘太医的一句告退没有得到冰凝的发话,反倒是被月影抢了先。
“刘大人,既然您已经跑了一趟,那就正好劳烦您再行举手之劳,替我家主子看看小阿哥怎么样了吧。”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太医最怕搅合进这件事情上,而且这次临时出诊原本就是以看外伤为名,怎么又牵扯出来要看喜脉来了?要知道于太医就是载在这了这个喜脉的事情上,他实在是不想再步于太医的后尘。然而,面对眼露万分期许目光的月影,面对身怀六甲却遭飞来横祸的冰凝,又是他最为擅长的妇科,还有医生的天职,一骨脑地向刘太医袭来,令他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皇上,皇太后,年侧福晋,全都是身处在权力中心的核心人物,更是一个是非泥潭,无数的人想要奉迎巴结,为的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然而到头来真正能有几个如愿以偿?反倒是绝大多数都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他刘太医没有修炼出“常在河边走,还能不湿鞋”的本事,明哲保身之举就是躲着河边走,绕着水塘走。可是现在的情形却是他早已经被这些河流、水塘、泥沼团团包围在中央,插翅难飞,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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