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当初谁知道万岁爷深藏不露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娘亲,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初八爷意图与儿子交好,儿子如果不理不睬,以那个时候八爷的能量,早就在先皇面前参儿子一本了,哪里还有儿子后来这么些年的官场一路畅通?也就是说,儿子熬不到今天,早就被八爷给灭了,就算不灭也是生不如死。所以,事到如今这个地步,娘亲您也想开一些,儿子多活了这么些年,多孝敬了您这么些年,也早已经是足够本了……”
“你,你不要再说这些晦气的话了行不行?”
虽然二公子说的话都没有错,但实在是太过直白,太过令她伤心,好端端的一个儿子,不是被八爷弄得生不如死就是被皇上直接赐死,这让年夫人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能够承受得住呢?
眼见着自己的二弟才将他们的父亲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一个字来,紧接着又将他们的母亲弄得如此伤心,大公子年希尧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于是赶快上前一边安抚年夫人,一边小声斥责二公子。
“二弟,你就少说几句行不行?大哥知道你心里头的这些苦,可是爹爹和娘亲都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别人家的父母高堂全都在颐养天年,安享天伦之乐,可是咱们的爹娘却还要为你发愁,为凝儿担忧,你不说好生相劝,还净说这些混帐话!”
“大哥,您以为现在对爹娘隐瞒就是对他们尽孝吗?愚弟不才,恰恰认为这才是最大的不孝之举!”
见二公子不但不顺着自己的话头赶快来安抚爹娘,反而理直气壮地还要继续这个话题,一副不将爹娘气出个好歹来誓不罢休的模样,当即大公子也是恼了。
“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说这些个?若不是因为你招惹八爷他们,又怎么可能有现如今的这些灾祸?”
“大哥,您说这话可就没有道理了!您不是清高吗?可是得罪八爷的事情,愚弟也没见您做过一样啊!当初八爷的势力,不要说你我兄弟全忌惮,就是现如今的万岁爷恐怕也是要退避三舍吧?现在说这些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能三十六计躲为上计,还不是因为你读书没有愚弟读得好,八爷没有看上你?这么说来,要么就是愚弟实在是命运不济呢,读书读得好,被达官贵人追着拉拢;要么就是愚弟投胎没有投好,不像当今圣上凭借继承大统摇身一变把八爷都踩在脚下。大哥您有骨气,可愚弟没有,愚弟连八爷都不敢招惹的一个人,还能招惹得了那位四爷?”
二公子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大实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只不过谁都没有像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而已,或者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二公子持才傲物的那种骄狂资本,因而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这个事实罢了。
二公子一席话落,众人的心中都不是滋味,却又是无可辩驳,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格外沉寂,终于大约过了有半盏茶的光景,年老爷不得不发话了。
“好了,事到如今,也不是谁的对也不是谁的错,若非要说个对错的话,那就怨我好了。”
年老爷今年八十四岁的高龄,早已经将人生的这点儿事情看得极淡了,心态也是平和了许多,只是为人父母,再是看破红尘,仍还是有放不下的东西,一个是眼前的二儿子,一个是宫里看都看不见的老闺女。也正是印证了那句话,平平淡淡是福,荣华富贵是祸,然而就算是看清楚了又能够怎么样?他们有抗争的权力和能力吗?如果有这个权力和能力,那就直接拒绝抚远大将军的这道圣旨,直接将冰凝嫁给能护她一生一世的良人,岂不是最好?
年老爷那句“那就怨我好了”绝对不是气话,而是眼睁睁地面对自己最亲最爱的儿女连遭噩运的现实,又无能为力的深深自责。连年夫人都已经看得明白的事情,他活了八十有四的老古董岂能不知?然而知道又能如何?他为生养了这些才华横溢的儿女而骄傲,也为因此而给他们带来的灾祸而难过,若是人生能够从新来过,他何尝不想让这些儿女少读些书,少有些本事,当个普普通通的人,自然是要过得比现在幸福许多,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他没有能够护得儿女们的周全,才会揽过这些责任。
年老爷发自内心的自责当即就引来了在场之人的齐声反对,首当其中的当然是年夫人,她心疼儿女也更是心疼老爷,于是急急抢了话:“老爷呀,您哪里有错?若要是论有错的话,也是妾身的错……”
年夫人才将错处抢了过来,两个儿子却又不干了,大公子先一步开了口:“娘亲,您说什么呢!父亲大人一时糊涂,您怎么也跟着糊涂?您们养育了儿子们那是天大的功劳,是儿子们不孝,让二老连安度晚年都做不好。”
二公子虽然言辞犀利,性情孤傲,但从本质上来讲也是个孝子,此时眼见因为自己的那番话弄得一家人都陷入争抢错处的混乱局面,当即也是有些暗暗的自责,自己一手造就的这个烂摊子自然是要由他来收拾。不过话说回来,谁对谁错也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清道明的,不如转换一下话题为好,于是他赶快抢了大公子的话头过来。
“大家谁都不要抢了,真要是论对错的话,只也是由儿子来抢,不过,现在大事当头,绝对不是争论谁是谁非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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