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子没有想到冰凝会一言未发就直接跪在了他们的父亲面前,而年老爷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极尽怜爱地将她揽入怀中,而是任由她这般情绪激动、泪流满面。这是年老爷自冰凝出嫁以来,十三年中第一次见到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实际上,只是他实在是太过激动了,不敢相信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女儿真的就这样活生生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从前年夫人还多多少少有些机会见她,而他却因为性别的关系,除了在冰凝出嫁三日归宁的时候远远见过一面,此后仅仅只是从年夫人的言谈话语中向他转述冰凝的模样,冰凝的生活,冰凝的一切,然而年夫人转述的内容实在是太少了,太少了,他实在想像不出来成为人妇的冰凝会是什么样子,成为母亲的冰凝会是什么样子,当上贵妃娘娘的冰凝又是什么样子。
现在好了,此时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既是嫁作人妇的冰凝也是成为母亲的冰凝更是当上贵妃娘娘的冰凝,就这要毕恭毕敬地跪在他的面前,要知道这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从来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女儿,这一次却是任由她如此这般行跪拜大礼,为什么呢?其实说来简单,他仅仅只是想要成全冰凝想要尽一个做女儿的孝心罢了。
只是望着跪在面前的捧在心尖上的女儿,嫁到婆家却是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那种他连想都不敢想的悲惨境遇却是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他视若珍宝的女儿身上,却是因为贵妃娘娘的身份,令年老爷想要为她讨回公道,还她公平都做不到,这让年老爷顿觉没有颜面去面对冰凝。
良久的沉寂伴随着呼呼渐起的北风,年老爷终于从思绪中回转过来,这才想起来冰凝的身子自小就极为柔弱,这么长时间的跪拜,还是在四处露风的凉亭里,怕是要冻坏了身子,于是赶快发话道:“好了,好了,赶快起来吧,爹爹都好,都好,你是贵妃娘娘,这份心意爹爹都知道了,赶快起来吧。”
有了年老爷发话,两位公子赶快一左一右将冰凝扶了起来,怕她跪的时间太长了缓不过来,于是直接将她扶到椅子边坐下。冰凝这才有机会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老父亲,只是这一眼,风烛残年的年老爷令冰凝又一次把控不住情绪,泪水迅速地再度急速地流淌。
“爹爹,女儿不孝,让您受了那么多的苦……”
知道冰凝伤心,也知道年老爷难过,二公子见状只好赶快将话头抢了过来。
“凝儿,若是论不孝,哪里轮得到你来?二哥才是首当其冲,所以呀,你快别往自己身上揽罪过了,要揽也得二哥先揽过来不是?”
被二公子抢过去话头,冰凝正好也有事情要跟他说,虽然当着年老爷和大公子,不过都不是外人,冰凝也就没有避讳什么,直接回了他。
“二哥,既然您这么说了,凝儿也就不跟您再拐弯抹角了。今天是家人见面,又没有一个外人在场,所以那些虚礼都一概都不讲了,只当凝儿是当女儿、当妹妹的,在爹爹和两位兄长面前,凝儿妄自尊大一回,说几句心里话。”
说到这里冰凝稍微顿了顿,为的是给在座的另外三个人留一些缓冲的时间。年老爷和两位公子不要说看在冰凝是贵妃娘娘的情面上,就是看在她从前身为宠爱的女儿和娇嗔的妹妹的身份上,也自是不会驳了她的面子,因而三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细听她的进一步说话。冰凝见众人悉心听从的样子,于是就向家人彻底地敞开了心扉。
“爹爹,两位兄长,凝儿虽然在宫里,跟万岁爷也说不上什么话,不过还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今天见了娘亲,也见到了二哥新娶的二嫂……”
“什么新娶的二嫂!”
年老爷虽然八十有四,但是耳不聋眼不花,甚至可以说是耳聪目明、头脑清晰,冰凝才一开口他就立即明白了她的大概想法,因此也第一时间就开口表了态,什么新娶的四嫂,不过就是纳个小妾罢了,哪里用得着那么抬举她?就为了这么一个号称蒙古贝勒的格格实际上却是摆不上台面的一个女人,竟然给二公子招惹来这么多的是是非非,年老爷越想越是气恼,越想越是窝心,因而冰凝才一开口他就立即怼了一句。
年老爷很少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因此他只不过小声嘟哝了一声,却是将冰凝吓了一跳,看来这个新过门的赛罕果然是搅得年家不得安宁,连年老爷都看不下去了,而且他根本不想采取年夫人忍气吞声的法子,定要一吐为快。
不过年老爷的表态已经很出乎冰凝的意料之外,结果还有更令她想不到的情形,那就是她两位兄长的态度,特别是二公子,怎么居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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