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虽然看人历来很是精准,不过今天在这件事情上完完全全失了准星儿。依着他的理解,冰凝不知不觉之间得罪了雅思琦,才遭她狠狠打压,现在有了霍沫主动跳出来想要跟冰凝撇清干系,这是多么大好的一个机会?按理说她应该劝说他同意霍沫的请求,直接后果就是令冰凝与霍沫之间产生深深的矛盾,现在冰凝可是屋漏偏逢阴雨天的时候,有霍沫的主动挑衅,有雅思琦的背后撑腰,再加上与淑清的宿怨,可想而知她的日子过得会有多么的艰难,如此一来,岂不是轻轻松松地就能够达到狠狠打压冰凝气焰的目的吗?
然而事态的发展又完完全全地出乎皇上的意料之外,雅思琦半句话都没有说,上来先承认自己的错处,态度极是诚恳,就算是她有天大的错处,都让皇上不忍心责备,甚至令他禁不住地自我怀疑起来:难不成朕猜错了雅思琦的来意,根本就不是来打压冰凝的,而是来护着她的?
“那个,你先别认错了,朕知道你办事自有分寸,且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今日之事只怪霍沫心思太多,净想些不该想也不该做的事情!对了,朕问你,霍沫请辞的事情都有谁知道?她知道不知道?”
“回万岁爷,臣妾跟任何人都没有说过呢,年妹妹那里也是没有透露半个字。”
“好,好。”
皇上一边说了两个好字,心里踏实了许多,这才又重新吩咐道:“你回去跟霍沫说,就说是朕的吩咐,要她不要整天想这些有的没有,教书师傅的差事现在朕说她做得她就做得,将来哪天朕说她做不得,她就做不得,所以,赶快把那些心思收拾收拾。另外你也叮嘱她一句,嘴上把牢一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拎得清楚,别犯糊涂铸大错。而且朕的心思也不是她可以擅自揣度的,除了把书教好之外,其它什么都不要想,再想就休要怪朕不客气了!”
皇上的这番话说得极重,虽然事情不是雅思琦做的,她也只是个传话之人,但是在她耳朵听来,也是顿觉心惊肉跳。皇上虽然脾气不大好,但他一般都是对奴才、对臣子才会大发雷霆,对自己的女人以及阿哥格格们反倒是心平气和了许多,因此刚刚这番话说完,雅思琦直觉得脊背发凉。想想当初淑清时时处处与冰凝做对,皇上都没有发过这种狠话,为什么呢?除了与淑清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基础之个,淑清本身是个毫无心机的笨女人,再是耍心眼儿动心思也不至于酿成多大的后果,虽然竹墨在琵琶上动了手脚,害得冰凝在先皇面前出了大丑,害得皇上精心计划的游园以闹剧收场,然而事后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都没有狠狠处罚淑清,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出自淑清的本意,她的小心思全都是争风吃醋罢了,那些全都是竹墨擅做主张的结果。
但是霍沫却不一样了。一来她与皇上没有三十年的夫妻情份,二来她实在太过精明,最终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雅思琦也精明,但是雅思琦一切以皇上的感受出发,一切以他的好恶为标准,一切以他心情舒畅为根本目的,霍沫既是因为年纪轻,不懂得也不愿意将自己放在一个低至尘埃的角度,才会凡事从自己的角度出来,凡事只考虑自己不考虑皇上,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得了皇上的尚方宝剑,雅思琦心里就更踏实了。虽然她以皇后的身份斥责任何一个后宫女人都是天经地义之事,然而有了皇上的上方宝剑,她的腰杆就更加的硬了,也更加的理直气壮起来,因此她最终仍是将传皇上吩咐之事定在了第二天早上众姐妹请安的时候。若是只有霍沫一个人在场,她再是被狠狠训斥一番,又有什么效果?反而还会误以为皇上这是照顾她的脸面,还误以为皇恩浩荡沾沾自喜呢。
因为知道冰凝每天请安都是最早的,为了避开众姐妹相聚的场合,但是明天这场重头戏若是没有了天仙妹妹的参加,实在是不大好看,于是从养心殿退出来之后,路过翊坤宫的时候她立即吩咐红莲前去传她的口信给年主子,明天她早上有事情,让冰凝晚半个时辰过去请安。
冰凝听到月影传来的红莲的传话,心里没做它想,只以为确实是雅思琦有事情,于是第二天早晨果真依言晚了半个时辰到了长春宫,结果到了这里她才发现,居然所有的人全到齐了,从来她都是最早的一个,今天却变成了最晚的一个。想到昨天晚上红莲特意过来传的口信,再加上去年雅思琦在长春宫联合众姐妹向她发难的情景现在仍是历历在目,冰凝一下子就明白了,恐怕今天又是一场鸿门宴。只是因为什么呢?难不成是上一次人赃俱获没有得逞,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冰凝从不主动惹事生非,但她也从来不害怕被是非招惹上,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她现在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发愁,连皇上都不怕的她,还会怕了这些个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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