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昶倏地伸手死死捂住了秦执玉的嘴,带着几分羞恼地咬牙道:“我警告你秦执玉——别给我乱说话!否则你知道我的性子!”说罢一脸厌烦地放开了她。
秦执玉转着眼珠,在元昶脸上看了几眼,又在燕七脸上看了几眼,撇着嘴哼笑了一声,却和燕七道:“我看了你们同雅峰综武队的比赛,看样子你的箭法确实不错,过几轮便是锦绣对兰亭了,凑巧我也被选入了兰亭的终极队,你我总有对上的一天,与其等到那日,不如就在今天,让我领教领教你的箭上功夫,如何?”
“我今天没有带箭。”燕七道。
“秦执玉你有完没完!?”元昶吼道。
秦执玉瞟着他:“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们男人少掺和。她既敢入综武队,就当有胆子接受旁人的挑战!否则你难道不怕我将这事说出去,令大家都瞧不起她?”
“你一个习武的去挑战她一个不懂武的,这算什么堂堂正正?!”元昶怒道。
“我不用内力就是了!”秦执玉道,说着不再理会元昶,只管盯向燕七,“怎么样,到底敢不敢与我比?!”
“燕小胖,别理她!”元昶喝道。
“你姓燕啊?”秦执玉上上下下打量燕七,“燕子恪是你什么人?”
“我大伯。”燕七道。
“他当真有断袖之好吗?”秦执玉问。
“(-_-)……”
“方才在船上我看见皇上赏了他一对金鱼儿,竟是朱顶紫罗袍,据闻此种鱼我朝统共只有四对,都养在皇上的金鱼池里,连闵贵妃想要皇上都没给呢。”秦执玉继续八卦道。
“那是他直接找我姐夫要的!”元昶哼道。
“真的吗?!他好大的胆子!”秦执玉惊讶不已。
“……因为我姐夫赌船输给他了。”
燕七:“……”
“他连皇上都敢赢?!”秦执玉更惊讶了。
“那有什么,愿赌服输。”元昶很不把他姐夫丢面子当回事。
“所以你到底肯不肯与我比箭?!”秦执玉问向燕七。
熊孩子的思维就是这么跳脱。
“我今日不大想比。”燕七道。
“那你什么时候想比?”秦执玉皱眉追问。
“如果锦绣在与兰亭的综武赛上输了的话,我就同你比。”燕七道。
“好,一言为定!”秦执玉搞定了燕七,转头冲元昶道,“我看见皇上拨了条画舫给你,你带我去玩儿!”
“我们舫上全是男人,不要女人!”元昶冷脸道。
“你骗谁!?我刚才听见你叫她上船了!”秦执玉恼得一指燕七。
“她跟男人一样!”元昶也恼道。
“……”喂喂。所以我一直以来其实是个男胖子吗。
燕七被这两个人吵得头疼,所幸燕家其他人所乘的船已经靠岸,男孩子们除了燕九少爷和燕十少爷,其他的人早就跑光了,小姐们都还老老实实地在,簇拥着老太太和二位太太陆续上车,打道回府。
燕七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车窗外的星如雨、花千树在耳边渐离渐远,一股巨大的黑暗与静寂的洪流向着周身席卷过来,冲走了所有的温度与声音。
这是上一世,她死时的感觉。
那真是,让人又冷又疼。
而又冷又疼的,是她那颗强大的心。
马车的车窗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黑与冷骤然退却,烟花流彩与满城欢动重新回到了世间。燕七睁开眼向外望,见元昶的脸贴在玻璃上,拉开窗扇,他便伸进一只手来,“拿着。”塞了什么东西在她手里,然后就扒在那里挤着眼睛冲她笑。
是一枚小巧精致的角黍,已经凉了,清香还在。
“我姐夫龙船上的御厨在湖上现做的,我尝着味道不错,就……咳,就藏了一个。”元昶眼睛不自在地瞟了瞟坐在燕七对面的燕九少爷,那货揣着手垂着眼皮,一副老和尚打坐入定状态。
“谢谢啊。”燕七说,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真香。”
元昶扬起嘴角,星如雨落在他黑亮的眼睛里。
马车飞快且颠簸,元昶不知是如何扒在车厢外面的,身形稳得就像站在茱丽叶窗外露台上的罗蜜欧,年轻的脸庞五官分明,上面有明山净湖空气阳光。
又亮又暖,生命鲜活。
“我走了!”元昶随便摆了下手,转身没了踪影。
“呵呵。”燕九少爷打坐完毕。
“干嘛。”燕七开始剥粽子。
“这个是不是就叫做‘忠犬’?”燕九少爷慢悠悠地问。
“你知道的太多了。”
……
女人们回到家里时已是人困马乏,毕竟凑热闹也是要付出体力和精力的,因而也没有再聚到一处闲坐,向燕老太太请了安之后就各回各院了——燕老太爷还在外面玩儿呢,毕竟人家也是男生。
燕七回到自己院子,见一派的安静,留守的下人们都跑去大厨房领府里赏的粽子了,也没有留明火,哪儿哪儿都是一片漆黑,唯独书房亮着一盏灯,燕七漫步迈进房去,向东一拐进了书房。
见她临窗那张大书案上风铃草式的琉璃灯正燃着暖黄的光,光影下一只水晶玻璃鱼缸放在那里,鱼缸里没有铺雨花石也没有养水草,只有两尾朱顶紫罗袍,摆着天真可爱的娃娃脸悠游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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