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机,你不得好死!”赵仲吼道,声音在牢房中久久回荡,仿若幽魂的泣鸣。
秦机道:“我做这样的事不得好死?那你,赵尚书令,也不是如此?”他也要赵仲尝一尝,失去亲生孩子的痛苦,那种心被千刀万剐一样的痛苦。
赵仲看顾中懿在吩咐狱卒,拼命的扯动着锁链。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结实的锁链分毫不动,而他的囚衣已经被蹭破,鲜血在衣服上晕开,力气也渐渐的流逝,最终跌跪在脏污的水中,哑声喊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只请你放过赵冠洲!”
秦机摇摇头,“太迟了,赵尚书令。这切肤之痛,我必定要你尝到。”
赵仲痛苦不堪,越喊,声音越是含糊不清。
秦机漠然的看着,这世道,人命如草菅,更何况是仇敌的孩子。
不多时,狱卒便提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过来,淌过水,将那头颅挂在牢门上,另有两人使劲将污水中的赵仲架起来,逼他去看。
狱卒将火把凑近那头颅,并且用巾子擦去了脸上的血污。
赵仲只看了一眼,便惊惧的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弄醒他。”秦机冷漠的吩咐道。
对付晕死的犯人,府衙的狱卒们有千奇百怪的手法,他们在牢房中折腾片刻,赵仲便幽幽转醒。
他双眼血红,怒视着秦机,“你,你……”千言万语,都难以言说他此时此刻心中的愤恨和绝望,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亲口撕碎了姓秦的小人。
秦机慢悠悠的说道:“怎么样,赵尚书令,这滋味如何?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嫡女,要不要再把她的头颅也拿过来,与令郎作伴?”
赵仲浑身抖了抖,他想有骨气的说“就算全家死光。他都不会泄露那些秘密一个字”。可是……他更希望他们能活下去,否则谁能为他、为冠洲报仇?!
不,就算如今落到这样的境地。他还是能反将秦机一军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只要沂王殿下能出手。
一丝阴毒的光亮从赵仲眼中闪过,“好。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京兆尹拍拍手。狱卒们拨动机关,不多时牢房里的污水倾泻而光,然后在地上铺好草席,秦机他们才走下来。
“说吧。赵尚书令。”顾中懿坐在狱卒搬来的圈椅上,微笑着看着牢房中的人,“就按秦舍人说的那样。你招供一个,就放过一个人的性命。”
秦机背着手站在火把下。听着赵仲将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无非是卖官鬻爵、依仗权势各种便利行事,以及几桩陈年旧案而已,却只字不提俞言深和乱党,更别说和沂王有什么牵连了。
顾中懿指尖敲打着文书,“啧啧,不过一十二条,远远不够啊赵尚书令。”他走到牢门前,看了看那颗悬挂着的头颅,用鞭子捅了几下。
头颅轻轻摇晃,仿佛生时那样。
赵仲看在眼里,痛苦的怒瞪双目,叫道:“顾中懿,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为何还要羞辱我的儿子!”
顾中懿道:“因为你还没有说实话。”
秦机突然回过神,冷声问道:“你是何时与沂王勾结上的?”
赵仲立刻答道:“我和沂王素无来往。”
“你说谎了。”秦机转头看向狱卒,“去,挑一个姓赵的过来,当着赵尚书令的面行刑。”
“秦机!”一声怒吼,再次回荡在阴森血腥的牢房中。
秦机又看向他,“赵尚书令,你若说一个谎话,便要你一个家人的性命。”
虽然府衙大牢中有各种各样的刑罚,若是不够,还能从大理寺借调来人手,但有的时候自身*上的痛苦不足以叫人崩溃投降,从赵冠洲的死看得出来,赵仲最最在意的便是家人的性命安危。
“去,将赵老夫人请过来。”
锁链的碰撞声不住的响起,赵仲疯了一般的在狱中挣扎,“秦机,你这没有人性的小人!”
“赵尚书令也在说你自己吗?”秦机讥嘲的问道:“听你刚才所说,五年前吏部尚书被你构陷罪名,以其母亲为要挟,犯下欺君大罪,最终九族丧命于刑场?你也体会到当初刘尚书的绝望了吧?”
赵仲喘着粗气,上了年纪的人本就不能待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地方,更何况沉重的锁链加身,更是让他损耗精力。他现在整个身体瘫软着依靠锁链,才能勉强站住,只能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秦机,表达着心中的愤恨。
秦机在这样的注视中,淡定自若。
比此更为恶毒凶狠的目光,他都见过。
区区赵仲,算的了什么。
也都不过是生死被他操控在手掌之中罢了。
秦机道:“怎么,赵尚书令还是想不起来何时勾结沂王的吗?”他斜眼瞪向旁边迟迟没走的狱卒,“要我亲自跑一趟,去请赵老夫人吗?”
狱卒刚忙就要过去。
赵仲突然冷笑道:“秦机,你这是想替俞言深翻案吗?”
顾中懿没有动,但目光已经转向了秦机。
秦机一动不动,听着赵仲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我算是想明白了,你所做的一切的,都是想替俞言深翻案。可是那乱臣贼子,就是个辜负皇恩,聚众作乱的小人!和你一样,不是个好东西!他死有余辜,他全家人此时此刻正因为活着时的罪孽,在十八层地狱里被折磨着,不得轮回转世吧!”
秦机眯起眼睛,随手从墙上取下一样刑具,跨进牢门之后,随即一鞭子狠狠地抽在赵仲的脸上。
赵仲疼的“哇哇”乱叫,飞溅起的鲜血染红了脸颊和灰白的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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