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龙去火车站送乌日娜了,张尚武独自在屋中想着孙大飞见到师傅刘奇兰后可能出现的情形,毕竟他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不是几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假如不能冰释前嫌,自己前面的努力付之流水不算,关键是古笑天手中的那把旭日刀的归属问题还会出现一波三折,弄不好将引起轩然大波,再牵扯到明月刀和那张白毛老虎皮,人们的种种疑点会集中落到自己头上,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必须竭尽全力阻止向这个方面发展,但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天完全黑了下来,他甚至不愿划着一根火柴去把煤油灯点上,手托着长杆烟袋“吱吱”地吸着旱烟,任凭烟袋锅中若明若暗的点点星火映着缕缕的烟雾缓缓升腾,他陷入了深思,身心也困乏到了极点,不由得坐在太师椅上,靠着后面的椅背昏昏睡去。睡梦中孙大飞和黑寡妇急匆匆地向自己走来,前者手指着自己责问道:你不是说师傅这两日来北京吗?我还等着给他磕头呢,只是他若不放过我怎么办?那我就是自取其辱了,这笔账就算在你头上,下半辈子我和你没完。自己信誓旦旦地打着保票:不会的,是师傅亲口和我说的,他不但再次收你为徒,还会教你未学过的功夫,他老人家还说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孙大飞和黑寡妇转身走了,师傅刘奇兰在师弟刘大鹏的搀扶下也向自己走来,刘奇兰愤怒地说道:你这个人怎么信口雌黄呢?我何时说过再次收孙大飞为徒了?你让我帮助你买明月刀我答应,让我帮你对付日本人我还答应,只是不许在我面前再提“孙大飞”这三个字,不然我死给你看。更有甚者,刘大鹏一步蹿过来伸手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说道:张尚武,你什么意思?难道觉得孙大飞害得你还不够惨吗?你想和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化干戈为玉帛吗?那样别拉上师父和我,师父若为这件事情被你逼死,第一个不放过你的人就是我,全形意拳的弟子都会视你为敌人。刘大鹏转身向回走,又边走边说道:当初若不是你拦着我早一掌把他孙大飞拍死了,原来你留着他还想和他狼狈为奸。最后感叹一声道:张三明师兄,你死得冤啊。张尚武一阵揪心,一激灵从梦中醒来,回味着刚才梦中的情形,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想若真如梦中预示的那样,后面的事情就越发不可收拾了,他不得不强迫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下去。又过了一会儿,院子中传来张天龙和伙计们的说话声,张尚武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屋门响处,张天龙走了进来,先喊了声“父亲”,当听到张尚武的答应声,这才走到八仙桌旁划了根火柴点着了一盏油灯,接下来说道:“马林山用飞鸽传来了消息。”
张尚武如同瞬间来了精神,问道:“林山都说了什么?”
张天龙低下头,借着橘黄的灯光把一张卷在一起的纸条展开,接下来读了起来:“天龙兄,我到达前库尔勒坛主已经带领坛中的弟兄和那些探矿的日本人发生了几次冲突,结果是屡战屡败,后经打听方知,那些人中混杂了不少日本武士,如此看他们是有备而来,昨天我设计烧了那些探矿者的营地和粮草,才逼得他们开始向大兴安岭以东撤退。但为长远计,须把双龙坛的弟兄们组织起来,并聘请一支队伍专门教习他们武功,这些教练人员还是战时这些人的指挥官,非如此没有和那些日本人交手的资本。经和库尔勒合计,打算聘请父亲教习过的那些形意拳弟子担当此任。此事兹大,烦劳转告父亲大人定夺。弟:马林山敬上。”
张天龙读罢好一会儿仍听不到父亲说话,禁不住问道:“父亲,我们是否答复马林山和库尔勒的请求?”
又过了一会儿张尚武才答非所问道:“天龙,你合计一下,我们目前能够抽出多少人去蒙古草原?”
张天龙粗略算了一下回答道:“最多三十人。”
张尚武又问:“若把库尔勒的那些人训练成如同我们这三十人的技击水平得需要多长时间。”
张天龙未多加考虑即马上回答:“最少也得一年半以上。”
张尚武继续问:“即使一年半以后,双龙坛的那些弟兄有了一定的搏击能力就能够和那些日本武士抗衡了吗?”
张天龙这次没有答话,只是简单地摇了下头。张尚武叹息一声说道:“杯水车薪呀!”片刻后又说道,“若想阻止日本人在蒙古东部探矿,非政府出面不能办到。”
张天龙解释道:“听说袁世凯最近为了做皇帝正忙得不亦乐乎,而他要实现皇帝梦,必须征得日本人的支持,在这种情形下北洋政府肯出头和日本人作对吗?”
张尚武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同意大儿子张天龙的分析,他接下来说道:“北洋政府是不能指望了,可是蒙古上层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毕竟这些事情发生在他们称之为自己的地盘上。”他顿了顿又说道,“目前那个库伦王爷正和那些俄罗斯老毛子打得火热,这些老毛子更是见利忘义,比那些日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到此他问张天龙道,“如果两个强盗同时看中了别人家的一件宝贝,你猜他们会怎么办?”
“怎么办?”张天龙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张尚武一板一眼地说道:“大打出手直至头破血流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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