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落下,鼻血涌出。
这光景,看得萧璟欢楞了好一会儿,背上更是好一阵恶寒,随即脸孔一沉,就冲上去叫喝了起来:
“喂,你干嘛?”
打人的是卜塑,萧璟欢认得的,之前来载他们去看比赛的那两个男青年当中比较俊秀的那个,看着文质彬彬的,想不到动起手来这么猛偿。
“打得就是他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人渣。”
那卜塑指着靳长宁的鼻子,脸色铁青,嘴里直骂:
“我瞧你长得斯斯文文的,原来根本就是败类中的败类,人渣中的人渣。枉我把你当作偶像一样敬重,我呗——”
一口口水毫不留情的吐了过来,幸好萧璟欢眼疾脚更快,抓着靳长宁及时就跳开了。
看着地上那一口代表侮辱的液体,她不由得横眉竖目起来,嘴里更是发出了一记冷笑:
“事情都没弄个清楚明白,就跳出来瞎出头乱起哄。像你这种盲目、没有眼力的脑残粉,谁稀罕。”
卜塑被骂得脸色一黑。
与此同时,那道门内,陆续出来了好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英气的年轻男子,之后是一个贵气的中年妇人,两个姿态威然的中年男人尾随于后,一个个神情皆肃然,燕不悔跟在最后面,正关门,看到萧璟欢和靳长宁时,急步走了上来。
还没出口打招呼,那中年贵妇恨白着脸色,眼神一沉,先一步喝了出来:
“靳长宁,你还有脸带着这个狐狸精过来气我们是不是?”
萧璟欢顿时一脸黑线。
哎哟,理倒是全被他们给占齐了去,居然就把她归入了狐狸精一列。虽然她长得挺像狐狸精,可她是大家闺秀,绝对的名门闺秀。
她想接话,面前,靳长宁身形一动,往前走了一步,将她护到了身侧,且大手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一下,似在安抚,她见状只好闭了嘴。
“思思情况还好吗?”
靳长宁静静对视而问。
“哼,你还知道关心思思呀?”
那贵妇冷一笑,眼神似毒,声音无比严厉。
好吧,做母亲的,哪个不护犊,只是,这样不分清红皂白的责怪,是不是也太没风度了……
萧璟欢忍耐着,看在靳长宁的面子上,看在人家刚差点失去女儿的份上,没发足。
“当然,出于朋友的关心,我从来都有。除了朋友之外的关心,我从来都没有。”
一字一顿,这个男人用极其冷静的声音表达了他的心声,态度非常之明确。
那贵妇脸色赫然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靳长宁的气势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凌厉逼迫而矮了几分:
“这是很明确的事实:我对思思的关心,从来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贵妇气得浑身一颤:“你……”
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而看向了她身后那两位静静睇着的男人:
“燕阿姨,霍叔叔,燕伯伯,有一件事,我想你们都应该明白。我因为不悔,而认得诸位长辈,那是缘。我意外救下思思,那是缘上加缘。
“只是,我与思思的相交,一向就是兄妹之交。我心里始终没别的想法……
“也就是说,至始至终,我没上过你们这条船……你们说我脚踏两只船,我想说,那是你们冤屈了我。
“今天,事情既闹到这个份上,我只能再小人一点,把一直不明不白捂着的这点事,和三位长辈说个清楚了。
“我对思思,一直一直没别的心思。被你们误会至今,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这个时候,这么说,在某些人眼里,可能是在推卸责任,可他真的必须第一时间澄清了。
那贵妇果然就气到了,马上就厉声叫叱了起来:
“所以,全是我们霍家在一厢情愿,想高攀了你了是不是?靳长宁,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你倒还有理了是不是?”
说着,还重重跺了一下脚。
萧璟欢可听不下去了,从靳长宁身后跳了出来,目光凉凉的一扫而过,嗓音清脆而有力:
“霍夫人是吗?令千金出事,的确让人深感遗憾。但是你们如果因为这样,就把责任全都推到别人身上,那是不是也太失公平了?
“令千金十四岁的时候,就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寻死觅活。那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倒想请问一下了,责任出在谁身上?
“总不可能是出在我家长宁哥身上吧!
“那会儿,我长宁哥还没认得你家千金吧!
“当时的情况是,我家长宁哥帮着你们劝下了任性胡闹的霍小姐,得让你家千金转危为安。
“之后,因为一句救人时的戏言,你们就把长宁哥当成了未来女婿看待。
“我想再问:在你们这么一厢情愿的认定之时,有问过我们家长宁哥的想法吗?
“没有吧!
“就因为他一直未婚,你们想当然的认为他这是在等你家千金长大,这种臆测,是不是也太过于武断了?”
这一句复一句话,语气极为恭虔,语速极快,快到让旁人插不进话,且字字份量十足,砸下来时,竟就把人堵了一个无言以对。
说完这几句之后,她目光一移,把重心放到了燕不悔身上,不依不饶的就再度逼视质问了上去:
“还有你,燕先生,据我所知,我家长宁哥有一再暗示过你,他有意中人的吧!也曾希望你帮着解决这样一种尴尬的误会,可你呢,作为他在这里最好的好朋友,你有帮着解困吗?
“貌似没有吧!
“这么一分析,情况很明显了。
“今天这样一个结果,正是你们一个个心里各自打了小算盘,放任之下才产生的。
“这种关系,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是你们一起造成的。
“现在,我家长宁哥为了给我一个交待,和你们的霍小姐讲明白了,难道他做错了吗?
“从我们这个角度来看,他根本没错。
“既然这个问题,是历史遗留问题,问题的产生,也不是一个人造成的,而是在场所有人一起推波助澜造成的结果。现在,事情出了,你们这些人就该把所有责任全部归结到我家长宁哥身上吗?
“不应该的吧!
“最后,我们再来说说关于霍小姐自杀这个行为,其背后所影射的各种问题:一接受不了,就走绝路,我想说,这是脑残才会做的事。
“自杀很不得了吗?很光荣吗?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吧!
“自杀从来是一桩丢人现眼的丑事。
“重点,这已经不是霍小姐第一次自杀了吧!
“六年前,才十来岁的小姑娘,就为了一点小小的感情问题,闹腾死啊活的。
“如今,隔了六年,霍小姐已经从一个不解人事的中学生晋升成为了一个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了,对吧!
“在又读了整整六年书之后,她身上还是没有任何抗压能力,还是和十四岁时一样,请问,她这六年的书是白念的吗?
“一个人活在世上,可不是单纯的为了男人在活。我们还得为自己活,为家人活。
“一个纯萃为男人而活的女人,我不会夸赞她如何如何重情,我只想说她没脑子,愚蠢到家了。
“很显然,这些年,她根本就没长大。
“这没长大的原因在哪里?你们想过没?
“很简单,作为父母,作为长辈的你们,在引导一个性格偏激的孩子在面对感情问题、人生价值问题这一块上头,你们没有做好工作。这就是你们教育上的问题。是你们的责任。
“请记住了,教养孩子是父母的责任,不是将来要娶她的那个男人的责任。
“还有,我想问了:失恋怎么了?
“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在失恋,多大的事,至于要死要活的吗?
“生活不是小说,也不是电视剧。
“生活就是每天都有人离婚,每天都有人在失恋,因为离婚因为失恋,就活不下去了,那她是不是也太废物了?
“既然这么废物,还怎么配得上一个优秀的男人?
“这么不懂得发掘自己价值的女孩子,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女孩子,这么不知道为父母设想,从不考虑父母感受的女孩子,真要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靳长宁知道,他的女孩,从小到大,就是一个伶牙利齿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能把父母驳得哑口无言。
是的,她从来是一个吃得开的人儿,只要愿意,总能把没理的说成有理的,再把有理的说成天大的道理,总能把对方驳得死死的。
今天,他越发是长见识了。
一句一句话,又快,又猛,又站足了一个理性,说得又是那么的稳,连络的就好像这些话全都是她事先编好的一般,机关枪似的,说得那些人,那是好一阵目瞪口呆,也令那位贵妇是,怨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黑着脸,在那里气得直瞪人。
唉!
这一刻,靳长宁心里忽涌现了一种想法,欢欢当初应该去报读律师,而不是读什么医学系。那样的话,她就不会遇上那法医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邵锋了。他和她也不会因此而走失了。
这一刻,靳长宁的唇角微勾,无他,因为她的维护。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挺身而出,以满口犀利之辞,但为他与理据争。
他的心,因为她的维护而感动满满的——看来今天这事出的虽然糟糕,但他却因此得到了意外的收获,说来,这是颇让人高兴的。
“你就是萧至东的女儿?”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在听完她的话之后,用一种激赏的目光瞅起她来。
“对,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萧璟欢就是我,我就是萧璟欢。”
那男人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眼神绝对是挑剔的。
“都说萧至东的第二任太太靳媛是个女强人,厉害无比,想不到,生养的女儿,也这么的词锋犀利。”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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