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不错,样式也挺酷的,”程嘉树不解,“别转移话题,我问你王子墨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知道我的鞋是什么牌子吗?”
“我……没研究过,”程嘉树皱皱眉,“咱能不能先别讨论鞋?”
“你就傻傻地看不出来,王子墨一眼就能看出牌子。我告诉你这双鞋的价格。”刘敬平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一个数,程嘉树不由得“啊”了一声:
“你的鞋镀金了吗?就算是限量版,也不该这么贵。不好意思,贫穷限制了我的价值观……”
顿了顿,他又思忖道:
“这么说,我连别人炫富都看不出来?怪不得上次打羽毛球,王子墨一直让我看他的球拍,说不定那个破球拍是金线镶钻限量版名牌拍子,哈哈哈哈哈。”
“你把他打赢了吗?”刘敬平急切地问。
“当然,”程嘉树的整个面容都亮了,“你知道我的技术,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太棒了!”刘敬平激动地说,“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等做完项目,咱们约个时间一起打羽毛球吧。”
程嘉树冷静了一些,其实上次他们一起打球的经历并不算愉快,他后来回想时不断地琢磨刘敬平为什么疏远自己。一想到他遇见艾乐康这么优秀的人,被他吸引是必然的,程嘉树也就释怀了,虽然很难过,他还是默默地把痛苦吞下。如今他看看坐在身边的人,觉得他像一阵顽皮的风,跑过来亲近他一会儿,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你生气了?怎么不说话?”刘敬平有点发慌,“是因为我说你不懂牌子吗?我没有瞧不起你,只是为了告诉你王子墨如何看出——”
“我才没那么小心眼,”程嘉树打断他的话,“你要是瞧不起我,也不会陪我坐公交……”
刘敬平快活地笑起来,一开心就把车窗打开了。这天的空气质量还可以,暖风吹进车厢,裹着醉人的花香和干燥的青草味道。
“天气真好!小程程,以后我要带你去兜风。”
“兜风?”
刘敬平滑动着手机屏幕,找出一张图片给他看:
“这是我刚提的车,漂亮吧?我只开过一次呢。”
“哇,”程嘉树欣赏着图片上金黄耀眼的跑车,“这车太他妈酷炫了,开起来一定很爽。你居然只开了一次?真能忍得住吗?开这辆车的人估计都不愿意下来,就想在宽阔的没有尽头的马路上一直开下去。”
“我还没有那么迷恋它。”刘敬平说,“最近太忙,都没空出去玩啦!现在我变得像你一样,就盼着能睡个好觉。况且我一出学校就和你坐公交了,没机会开车啊。”
他只是随口一提,程嘉树却挂了心:这小子明明可以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我却把他拉到了尘埃里。我们之间有那么大的鸿沟,他就如同一个固执的孩子,自己架了桥,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为了陪我,他也牺牲了休闲时间,这难道不是王子墨说的“真爱”吗?我并不值得他这样对我,可是如果我再说不值得,他的一番心意就都被我辜负了。唉,他请王子墨吃饭,把原本是周凌峰在做的项目撬来,拐弯抹角、费劲巴拉的,都是为了我。陪着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还总说一些冷冰冰的话,但他仍然不肯放弃,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刘敬平连续打了几个哈欠,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靠着我眯一会儿,到站了我喊你。”程嘉树坐直身体,把肩膀移过去。
刘敬平毫不客气地靠在他肩上,还霸道地紧紧箍住他的一条胳膊,闭上眼说: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乐意,”程嘉树突然动情,“假设我只有一块面包,你想要的话,我会分你一半的。”
“一半吗?”刘敬平抬起头,睁圆了眼睛,言外之意是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竟有这么重。
程嘉树却理解错了,想了想说:
“好吧……三分之二也行。你这人就爱多吃多占。”
刘敬平重新靠在他的肩头,这回贴得更紧了:
“哪有?不过,如果你向我要面包,我就给你批发一车皮。”
“嗯,对,”程嘉树自言自语,“这么做才是你的风格嘛。刘敬平,我是雨伞,唯一能做的是尽力给朋友遮风挡雨,你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刘敬平迷迷糊糊地问。
程嘉树过了很久才回答:
“你是太阳,在你的身边,没有风雨。”
他听着刘敬平均匀的呼吸声,心想:也不知道这家伙听见了没有。该死,我怎么变得这么矫情了呢?我真的被他感化了吗?他那么黏人又那么傻,他对人的好,谁能抵抗得了呢?也许,明知道是自作多情也忍不住和他做朋友吧。强求什么安全感,什么永远啊,我只想要一点温暖而已。就算他给我一个甜枣再打我一棒子又怎样,至少我吃到了甜枣啊。心很累,不想挣扎了,就这样吧。
他抬眼,发现车上的人时不时地冲他俩投来异样的目光,却一点儿都不觉得难为情。他想:假使这时有人敢碰一碰刘敬平,把他吵醒,自己一定会立刻对那人举起拳头的。程嘉树被他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一颗心随同公交车左冲右突,东歪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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