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场核心向四面八方肆荡的狂风在这个距离上呈现出比我们之前遇到时更明确的针对性,对数量庞大,但个体小型的士兵们虽然也起一定作用,但是对飞行单位的限制更加明显,而且,飞行单位比士兵们更加巨大,阻挡它们的力量自然也更强。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我不觉得三级半魔纹的力量,能够细化到每一个单位。战斗机群的攻击无法在狂暴的气流抵达目标,但是飞艇的攻击却能够做到,无数飞火流星般的弹药以抛物线,或更加灵活的回旋弹道前进,在一种神秘力量的加持下,冲破狂风的阻挠,在战场上绽放一团又一团火焰。
这些飞艇在我和锉刀接近同一个目的地的时候,也在源源不绝地从四面八方赶来,席森神父以超能掀起的狂暴气流对它们毁灭显得缓慢,这些飞艇数量的堆积,减去不断被毁灭的数量,大概会在一个半个小时内增加到总体五十多艘的规模。这种增援所表现出来的敌意,也从侧面反映了,席森神父等人在那处战场到底做了何等大事。
这个意识态世界的反应,实在是太激烈了。但是,即便是如此巨大的压力,在战场核心的人们仍旧坚持下来,也的确可以想象,在场者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我和锉刀从这些飞艇和战斗机群边缘疾驰而过,立刻引来更加猛烈的攻击,甚至有士兵直接从高空的平台上跳下来,试图用密集的人体将我们掩埋。一时间,除了交错的火力线追逐着我们,更有人体所形成的巨浪,铺天盖地般朝我们两人卷来。正面冲破如此层层叠叠的人体。仅仅凭借手中的武器,根本是无法做到的事情,追逐我们的火力线,不免误射入这片人潮中,不。用“误射”来形容并不怎么准确,开火的士兵和飞行单位,根本就不顾忌自己的同伴。我抱着锉刀,划着弧线冲向这片人浪的边缘,于是,这片不断从高空卷下的人潮。便随着我们的行动轨迹绵延而去。如果仅仅是避免被这些人潮掩埋,继续以这种方式飞驰是可以做到的事情,然而,想要再继续靠近战场核心的话,却必须冲破这片人潮的阻拦。
我们和战场核心的距离已经足够接近,席森神父应该可以察觉到我们的到来。清楚我们需要面对的局势,不过,既然他们到这个时候还没伸出援手,不管是因为哪些原因,是被动还是主动,都意味着不能将信心放在他们身上了。对此我并没有任何不满,锉刀也没有。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寄望于他们的携手,自从进入这个基地后,我们和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有所冲突,即便出于种种因素,这种矛盾并没有扩大到表面,不过,不会落井下石,并不代表会雪中送碳。
最初我们来到拉斯维加斯,目的是出于救助席森神父。但如今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和当初的目的截然相反,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变化之快速。不过,对于这种急剧的关系逆转,无论我们耳语者,还是锉刀。早就已经有所心理准备。我们来到拉斯维加斯支援席森神父,并不是为了让他感谢,也不单纯是为了向他示好,仅仅是在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
我们耳语者和席森神父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利益交换,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如是。一时的关系对立,并不代表什么,并不需要因此愤恨对方,或者指责对方背叛了自己,因为,那毫无意义,也没有成立的基础。锉刀比我们更清楚在这个神秘世界中,和其他人或组织来往的规则,自然也不会产生多余的情绪。而且——
“没想到这一次来到拉斯维加斯竟然可以参与如此规模的神秘,真是不虚此行了。”锉刀显得十分兴奋,丝毫不顾虑此行过程中所遭遇的种种危险。不过,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规模的敌人。单枪匹马和一个集团军战斗?这种经历在正常情况下,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即便这支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军队仅仅是意识态世界的产物,但一个集团军的战斗力,却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如果我们在这里死去,正常世界中也要承受死亡的危险。
危险,刺激,简直就是亲身谱写着自己的英雄故事和神秘史诗。当我们穿梭于仿佛无穷无尽的火力线和人海中,跳跃于飞艇、战斗机群、人们和机械齿轮的阴影中时,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了。
我抱着锉刀,形如双翼的灰色披风裹住我们两人的身体,仿佛失去飞翔的力量般,一头栽入侧方的阴影中。刹那间,压力消失,身体似乎漂浮在真空中,四周只有灰色。一眨眼后,脚底传来结实的触感。
紧裹自己的灰色在眼前裂开,意识态空间中的光热便洒了进来,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来到预想中的一架战斗机的上方。此时此刻,一艘巨大的飞艇正从我们的头顶上方飞过,它投下的阴影是如此巨大,将这架战斗机层层包裹其中。我们进行阴影跳跃前的位置,被从高空卷下的人潮,宛如决堤般的洪流,霎时间淹没了。
我们暂时顺利逃脱了那不得寸进的尴尬境地,有着头顶上方那巨大的飞艇掩护,士兵们不再如狼似虎地舍身扑下。不过,似乎意识到我和锉刀的存在,战斗机迅速打斜身体,我抱着锉刀跳起来,朝上方的飞艇直冲而去,锉刀则迅速朝下方正在进行脱离的战斗机不停开火,在我将臂刃插进飞艇吊舱的底盖时,那架战斗机正一头撞向一处平台,沉重的机体,好似扫帚一样,将那处平台上的士兵扫落了一大片,当然,有许多士兵早已经敏锐及时地跃起来,躲过了这场无妄之灾。
我的行动似乎有些出乎这些敌人的意料,但是。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后,火力线一定会更加猛烈地集中在此处,即便有可能会摧毁我们紧贴着的这架飞艇,也不会让他们感到顾虑。我知道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他们根本就不怕伤亡。如果这个意识态世界的存在,完全由高塔核心区的精神统合装置配合那庞大的能量流所支撑,那么,仅仅是一个飞艇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即便只以这个战场的现状来说,比我们依附的这艘飞艇更加巨大的飞艇,正成群结队地赶来。又何须顾虑一艘飞艇的损失呢?这些异常的军队也许不会如我这般进行种种理智的分析,也许,他们并不存在智慧,仅仅是一种敌意和战斗意识的现象具现而已,他们的选择一定不会和我的分析相差太远。
在重新成为标靶之前,我用臂刃迅速在飞艇吊舱的底板上切出足以让自己和锉刀进入的大洞。在火力线再一次交织而来的一刻,抱着锉刀冲入飞艇中。弹药打在地板上响起一片密集的撞击声,有一部分子弹直接穿过被我开出的洞口,直接击中我们所在的舱室上方,再一次弹跳反射,更有威力巨大的爆炸,直接将地板掀起来。我抱着锉刀。利用速掠超能闪过这些紧追不舍的攻击,仅仅几个呼吸,我们翻身潜入的这个足有一百平方大小的舱室,已经被破坏得一片狼籍。
这个舱室看起来像是一个生活舱,当我和锉刀闯入时,正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待命,并在第一时间朝我们发起攻击。在速掠状态下,他们自然是不可能命中我的,他们的动作,在我的眼中如同蜗牛一样迟缓。当我带着锉刀掠过两名士兵之间时。他们的目光仍旧盯着我们当初进入的地方,似乎连脖子被臂刃斩断,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随后,就是从下方贯穿舱室地板的,来自于飞艇外其它士兵和战斗机群的密集火力。在将整个舱室打得破烂的同时,将这些士兵撕得粉碎。被我割喉的士兵自然无法抗拒,而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我杀死的另外两名士兵,虽然敏锐警醒地就地规避,却仍旧无法逃脱跳弹和连地板都被掀起的剧烈爆炸的魔掌。
在我眼中这缓慢流动的视界中,这两名士兵一个在翻滚时被炸得如同破布袋般飞起,另一个则在后跃的时候,被三颗跳弹依次贯穿了脑袋、肩膀和腹部,差一点就四分五裂。而我和锉刀,就在这些充满危险的跳弹和爆炸破片的飞行轨迹之间穿梭而过,抵达舱门后用臂刃斩断门锁,飞起一脚,将铁门踢开。
连锁判定已经观测到外面正有一名士兵站在门口,而在五十米的走廊范围内,三队共十五人的士兵正在急奔。被踢开的铁门顿时将站在门口的士兵扇到门后,而我已经一窜而出,正面冲向那十五名在走廊上奔跑的士兵。这些士兵自然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动作无法跟上反射神经,当我从他们之间穿过的时候,枪口还没抬到合适攻击的位置,而我手中的臂刃,已经吻过他们的颈脖。
我和锉刀在穿过这三队士兵后停下脚步,锉刀的脸色苍白,这一阵密集的高速运动和阴影穿梭,让她的状态不是太好,虽然精神兴奋,但却掩饰不了身体的负荷。就像是晕车的人做了多次疯狂过山车,她插住腰,脚下好似踩在棉花上一样虚浮。身后士兵们扑通扑通的整齐倒地声让她下意识朝那里看了一眼,想说点什么,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知道,导致让她有气无力的,更大程度上是阴影跳跃时产生的压力。虽然我用夸克变化的灰丝披风将她也一起保护起来,但是,仍旧无法彻底隔绝这个过程对她的影响。再加上高速移动和戛然停止的剧烈变化,不是速掠超能持有者的她,即便有我带着,也免不了一阵虚弱。
不过,另一种感觉告诉我,这仅仅是魔纹力量没有充分发挥出来的缘故。如果是真正掌握了魔纹的力量,虽然会在携带人的时候产生双倍的负荷,却不会对被携带者产生如此激烈被动的影响。
不过,魔纹力量本就不是属于我这个高川的力量,我仅仅是凭借感觉,去做自己认为可以做的事情,至于是否能够做到最好。则需要一点运气。当然,或许也有我抗拒全力使用魔纹力量的原因,我根本就不想彻底掌控这种并非属于自己的力量。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正在经受这种力量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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