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彻底证明,敌人真的通过非常规的方式成功入侵了网络球的核心基地。自从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交手以来,这名手段高超的意识行走者,一直没能被网络球准确观测到,尽管通过重重线索进行推断,网络球也大致对这名敌人的身份做出了种种猜想,但是,直到现在,对方在第一次以切实的身份,站在自己等人面前——先不论这个家伙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掌握的神秘又是何种类型,单从他自称“高川”,便在一定意义上,锁定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
名字,代号,称呼,这类词语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并没有太过严格的意义,但是,在神秘学中,却牵扯到“真名”的问题。当一个人确定用某个“名字”来声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性时,在神秘学中,这便是一种严格的定义——这样的定义,让这个人的存在性并非虚无缥缈,而通过“名字”,可以利用许多神秘渠道,去对其造成更加确实的影响和干涉,甚至可以认为,定义了这个人一生的轨迹。
敌人在没有名字,没有状态,无法对其进行定位和观测的时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时候。虽然敌人的行动,应该是完成了他的计划的某个步骤,并打乱了自己这边的步骤。但是,用这样的代价换取对方浮出水面,走火觉得并非一无所获。
现在,敌人切切实实地闯进了自家里,要做什么,可以做什么,都已经放在表面上。不再无机可循了。
麻烦仅仅在于,因为自己这边的步骤被对方打断,并且,无法确定这个自称“高川”的敌人,对自己这边的布置预估到多少。所以,要重新将陷阱中的错漏之处弥补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走火并不觉得,在这段时间里,敌人能够给网络球造成多大的破坏,但是。想要捕捉他,也略为有些困难。
从电话里的情况已经可以判断出来,配备在那边的人手,无法迅速组织起可以抵挡对方的防御体系,而一直运转的常规防御体系,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提高到压迫对方的地步。在网络球的核心基地,安全系统并不是全面强化的,而是分成不同的区域,以安全性前提分段布置。不同的地方,其防御能力,以及应对非常规状态时的反应能力,都会有所不同。
而这个敌人。既然可以闯入实验性武器存放区域,就足以证明,这种等级的防御对他是无效的。
那么,敌人会继续深入的可能性会有多大呢?走火思考着,对方肯定已经察觉到了,网络球核心基地的安全防御系统的规律性。
“所以……是什么情况?我们认识的人?”猫女打破沉默,说:“他对我们的了解,可不是用获得高川先生的部分记忆资讯就能解释的。我们的组织里,绝对没有耳语者的眼线。即便之前的SC999和他有关系,那些变成绿色胶质物的人。也绝对没有这样的记忆。还有,走火,SC999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项目内容,而是,为什么要用这个编号?”
走火听得出来。前面的问题,并不需要回答,也暂时没有答案,这名敌人既然自称“高川”,那么,他的能力,很有可能可以通过多方渠道获取信息,而不一定就是网络球的内部人员,单单是“名字”,就足以体现,他和Q的潜伏是不同的性质。
而猫女问出的这些问题中,她更在意的,反而是最后的问题——她对SC999这个编号,有着极为强烈的执着。
“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编号?”走火冷静地说:“编号是研究部门负责的。”
“是啊,为什么在意呢?”猫女的笑容有些沮丧,她将“超级系”掏出来,指着屏幕上的“666”字样说:“因为,它倒过来就是这个!那个自称高川的家伙,绝对不是人类!其实,我刚才不应该问‘你是谁’,而应该问——你是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如果编号不为666的话,大概会有不同的变化?”走火自言自语般说着,但是,正如他所说的:“现在的情况,处于梅恩先知的预言范围,你知道,先知的预言是注定的命运。既成事实的情况,不需要再纠缠了。”
猫女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下来,脸色很是沮丧,但是,过去,网络球可以利用这种“预言的注定”去完成自己的计划,而这一次,却着实挨了一记闷棍。真可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走火,我们的行动还来得及吗?那边的安全防御系统,可以困住他吗?无论他是什么?”梅恩先知终于发话了。
“不清楚,如果对方深入的话,就有可能。我们以桃乐丝为中心布置的陷阱,很有针对性。”走火说:“只要,那个‘高川’,真的打算强行插入桃乐丝计划的话,我们就还有机会!”
“他一定会去的!”猫女掷地有声地说:“否则,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来呢?”
“希望如此。”走火本人却没有这样的信心,他说:“别忘了,火炬之光对偏差的判断一直都很准确。你之前也说了,他们认为,偏差就是高川。我觉得,他会按照原来的判断,进入那个地方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而且,他的效率高得有点惊人,我们的陷阱还没有准备完全,只凭借目前已经完成的部分,可以留下他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五十。”
“我们的计划,没有为这类特殊情况留出余地吗?”梅恩先知问到。
“留有余地,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当初觉得充足的余地并不足够。”走火对现况并不看好,然而。脸色上已经看不出之前那种情绪的波动了,“反过来想想,敌人既然突然加速,打破了我们的计划,就有可能是觉得我们的计划会对他产生一定的影响。”
“所以。他就算拥有杀死轮椅人的力量,也没有强到足以正面对抗我们的地步?”猫女接过走火的话说。
“是的,所以,我认为,这个‘高川’,不是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人。甚至于,其背后并不代表任何强大的组织。我倾向于,他是一个独立的行走者。”明明情况给人一种紧迫感,但是,这个时候,走火的态度。却突然变得不那么急切了。他缓缓在沙发上坐下,搅拌着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一边说:“我的建议,不要去刻意提升基地中的防御等级,也不要再派个性强硬的人去升级冲突。我们主动退一步。”
“退一步?”猫女显得很是惊讶,敌人都打到了基地里,而且。自己这边也并非完全没有去硬撼对方的实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走火竟然也建议主动退一步?走火的作风,一直都很强硬,虽然网络球并不总是咄咄逼人,但是,在已经确定执行的计划中,这种强硬作风一直都是贯穿始终的。这种不咄咄逼人的强硬在最初发展阶段,为他们迎来生存的机会和发展的空间,在组织成长壮大之后。又凸显了自身的威信,对于组织内部的人心整合,也起到了有益的一面。
在走火的决策中,并非没有让步的情况,但是。往往是在溢出利益中让步,而并非在既定计划的底线中让步。现在的情况,在猫女看来,正是紧要关头,网络球的计划很有可能功亏一篑,这个时候不加把力,还等什么时候?再退一步的话,自己这边的计划,就有可能全功尽弃,自己这边等人的牺牲,也就没有了价值。
不过,走火过去的准确决策,奠定了他的威信,猫女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却也没有底气反驳,说走火的决策是错误的。她等待着他的解释,走火必须给这里的人一个理由。
“理由是,我们的准备并不充分,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计划中已经出现的漏洞。”走火沉着地说:“虽然我们有可能战胜对方,但是,战胜了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仅仅是为了死去的人报酬吗?仅仅是为了证明,他们的死亡并非没有价值吗?不,仅仅是捕捉到他,杀死他,都不足以体现已经牺牲的那些同伴们的价值。因为,对方只是一个人!而我们的目标,也不再于杀死某个人,我们的牺牲,并不是为了这种低层的恩怨产生的。别忘记了,我们的初衷,我们的工作,我们的信仰。同志们的牺牲,是为了达成更大的,更壮阔的,更高等的目标。的确,因为这名敌人,这些同志们牺牲了,但是如果这名敌人不出现,就没有人牺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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