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最不需要的,就是眼泪了吧。
“你是孤儿?被赶出来了?”女生盯着我问,她又再一次露出那种打量的眼神,仔细看了我一阵,“你多大?十六?”
“十六。”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琢磨她在想什么。交谈本身,就已经是很令我感到充实而愉悦了。在意识态的世界中,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样的平和时光中,与人交流了。我不由得想到,在境界线里,有那么一段时间,和被意外卷入的倒霉蛋们交流的时光,但是,那样的交流,和现在的交流。仍旧是有着很大不同的。
“学校呢?为什么穿成这样跑出来?被人欺负了吗?”女生的嘴巴像是机关枪一样,“你打算当乞丐吗?这个国家可没有这么年轻的乞丐。你是哪里人?来自亚洲的偷渡客?你的英语还挺不错的。至少可以听出来在说些什么。”
我能说什么呢?就算找借口,也会很快就会觉察出来吧,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和这里的一切都不怎么融洽,有太多的问题,会暴露我的谎言。我觉得,自己还是别编造什么悲惨的身世故事比较好。
我只能摊开手,对她说:“我只是一个神秘的来客。”
“从星星来的?”她瞪着眼睛问到。但我沉默了半晌后,她就自己扑哧一声笑出来,就好似最初的那个白眼和抗拒的态度,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对我说:“我要回去了,你要去警察局吗?知道警察局在什么地方吗?如果你没地方去,没东西吃。他们可以帮你。”
“我不会去那个地方。”我摇摇头,对她说:“很高兴和你交谈,现在我要找地方休息了。”
“你身上有钱?身份证带出来了?”女生抱着胳膊说:“还是你想像那些流浪汉一样,随便找个旮旯躺着?或者像是野狗一样翻垃圾堆?”
“总会有办法的。”我笑了笑,“就算睡在长椅上也没什么。我也可以去问好心人借点钱,有钱就不会有问题。”
“借钱?”女生不以为然地说:“看你这幅弱不经风的样子。也想学人家‘借’钱?”她的“借”字说得别有韵味,“你还是祈祷一下,别让我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看到十六岁男孩被碎尸扔进泰晤士河的新闻吧。”
“好吧。”我大概知道这个女生的意思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我身上分文都没有,也没有身份证。这个世界上,根本查不到我的档案。我是绝对不会找警察的,除非他们愿意立刻无条件给我办理一张临时身份证。”
“哈,你觉得可能吗?”女生撇了撇嘴,沉默了片刻,说:“我有住的地方,可以暂时让你住着,然后给你找份临时工,当然,不是什么正经的环境,但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至少可以让你有个吃住的地方。如果你接受了,薪水的三分之二要给我。”
“我能拒绝吗?”我耸耸肩膀。她的描述,有许多暧昧模糊的地方,大概她也觉得不怎么可信吧,但她还是努力做出一副强势的态度,对我说:“反正不会比你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那么——”我扛起钉锤,提起行李箱,对她说:“还等什么呢?”
她的目光扫过被遮掩得密实的钉锤,又在一看就觉得相当沉重的巨大行李箱上停留了片刻。嘴里模糊不清地咕哝了几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好奇,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询问。
就这样,她带着我朝广场的另一边走去:“我可没钱坐车,那地方也没有公车站,不过,走到那边只需要二十分钟。我说,你提着这么大的行李箱,不累吗?”
“还好。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关心一下,你邀请的这个陌生人对自己有没有危险吧。”我说。
“那你是杀人狂还是强奸犯?”女生回了一句:“我们那里,只会害怕杀人狂。”
“……你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虽然在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禁不住问到。
“红灯区。”女生说:“我是个妓女。”说罢,她又转头看了我一眼,好似要从我的眼睛中看出什么。
我却因为她的话,想起了玛索。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玛索,到底在做些什么,但是,我认识的她,也曾经从事着类似的工作。我很想念她,我还记得,最后一次在末日幻境中见到她时,她已经不再是人类了,虽然这样的命运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残酷,但是,她却接受了。而“现实”中的玛索,只是一个人格破碎,连自我都失去了的末日症候群患者而已。我说过要拯救她,但是,无论在那个末日幻境,还是在“现实”里,我都没有成功做到。
即便如此,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对眼前的女生竟然是一名“妓女”,还无所顾忌地说了出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于,和这个世界的隔阂,似乎因此缓解了一些。
“你看起来不大。”我说。
“这行本来就是吃青春饭。”她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说:“我十九岁了,再做个五六年,就可以退休,有一大把钱去做点别的。现在只是在挖第一桶金,懂不懂?这个世界上,像我这种学历不高,又不是特别好运的女人,有什么比张开腿就能得到第一桶金更容易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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