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是知情者的话,那就太好了。而眼前这伙人所代表的势力,仅仅是通向他们的渠道而已,诚然。他们尽管在这里有势力。有情报,但生存环境和格局都被局限住了。绝对不会有我想知道的答案。
“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如果说目的,那大概就是离开这里吧。”我简单直接地说道:“不过,从来时之处离开似乎并不可能。这里太大了。在找到其它的出路前,我想找一个安全的,可以休整的地方。可以带我去你们的聚集地吗?”
这群人再次商讨了一番,然后被领头的男人说服了,男人并没有追问更多的事情,只是眼神朝夜鸦夸克瞥了瞥:“我可以带你过去,不过。没有允许的话,你不能和其他人进行交流——不,反正,没有翻译机的话。想要交流也做不到吧?然后,把这个玩意收起来,它会吓坏其他人的。”
这个男人倒是相信了我的话,默认夜鸦夸克并非素体生命,而我也并非敌人。我在他们的注视中,将夜鸦夸克沉入阴影中,没有任何犹豫,这也是善意的举动,对方虽然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在头领严厉的眼神中,一人按下臂挂终端的传讯装置,停留在五十米外的“集装箱”立刻开动起来,好似隔着一层气垫般,稳稳当当地滑停在桥面的断层旁。
舱门打开的时候,有一个半截身体好似融入了“集装箱”箱体中的人露出来,从面目来看,是个女性,她对自己的形象毫不在意,裸露出来的上半截身体,也好似没穿衣服一样,不过,从身躯的色泽来看,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而是无机质的改造物。她打量着我,眼睛猛然一转,变成了摄像头的样子,说出一串节奏快速又单调的音调。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一头雾水,不过,其他人倒是十分习惯,领头的男人按下臂挂终端,发出一段无论频率还是音调,都十分相似,只是节奏不同的声音。
那个女人便缩了回去,不一会,就感觉到拱桥下方传来微微的震动感,就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朝这边移动。
领头男人又和自己的同伴交流了几句,朝我招了招手,率先走进“集装箱”中。其他人将我夹在中间,一同朝舱内移动,虽然有些像是被押解的样子,不过,没有人多动手脚。所有人一踏入舱内,舱门就立刻关闭了,听声音,似乎也是依靠“气压”进行活动的机械。整个“集装箱”的内部环境,可没有它的外表那么光滑平整,从天花板上垂落各式各样的管线,墙壁上也横亘有各种管道,因为太过杂乱而让空间显得有些拥挤,给人一种“能动起来就好”的老爷车的感觉。这些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就算穿着臃肿的防护服也没有怨言,直接用安全带将自己固定在某个位置上——应该并非固定的位置,而是自行选择的,舱里也根本没有“座位”。
“抓稳了。”领头的男人就在我身边,丝毫没有照顾我的意思。我和他们不一样,全身上下没有半点防护,从他们的行为来看,这个“集装箱”真正的飞行姿态可远远没有表面看来的那么平滑。说不定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吧,这就是所谓的“下马威”?
我没有选择,不过,在抓住一根管道的时候,之前看到的“半截女人”垂落到我的面前——她此时是倒挂在舱顶上的。她的脸十分正常,五官清秀,不过,正如之前所说,身体看起来像是全裸,但完全不会让人产生生理反应,因为,那种材料光泽,根本就是不能进行“生理活动”的,摸上去也根本没感觉吧。胸口还有象征女性性征的轮廓,不过从下腹开始,就是一团裸露的机械构造,下半身直接和舱壁的各种管线连在了一起。
若非头部还是“人类的模样”,看上去更像是死体兵。
她还是人模人样的脸也一如死体兵般,没有什么表情,嘴巴开阖的时候,传来的也是死板的电子音:“你就是高川?”
我听出一些不同的意味,于是平静地和她对视着,问到:“你听说过我?”
“嗯,有外来者提到过你,你和他们失散了。”她说,“外来者虽然不是每一个都是好人,但的确给我们带来的一些变化,所以,‘平’这次才让你跟上来。很少人知道,他其实被外来者救过。”
似乎真如她所说,舱内的其他人立刻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而当事人,那个被称呼为“平”的头领,却没有半点情绪波动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操纵着臂挂终端。
“提起我的人,是女人还是男人?”我再次确认到。
“女人。很强大的女人,救了‘平’的也是她,所以,‘平’不愿意提起这件事。”这个女人的表情和声音都很死板,可是,内容却一点都不死板,充满了情绪的味道,“他才出生六个月,还是个倔强的孩子呢。”
出生才六个月?孩子?我看向这个男人,从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过,既然这里是统治局,而参照那些涉及统治局灰雾生产循环的资料,大致也能联想一些情况。恐怕这个男人,就是所谓的“量产人”吧,生育和成长周期,被通过各种手段不断缩短了。由此可以想象,能够使用“量产人”的聚集地应该有一定的规模。
我没有太过在意这种事情,继续问到:“她叫做江,对吗?”
“是的。”女人说:“还有,我叫‘加’。是这艘离线机的机长。欢迎来到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陌生的外来者。下一站是树管核心。”
她如此说着,被称为“离线机”的飞行装置陡然传来巨大的加速惯性,让我差一点就撞在一旁的管道上,其他人也一阵摇晃,不过全身武装的他们可安全多了。通过舷窗可以看到离线机正在加速下降,抵达拱桥另一侧后,窜进一条狭窄的巷道中,整个机体不得不侧翻过来,才能避免装上那些构造体建筑。尽管速度惊人,所选的路线,也十分危险,每一次都险险擦过,但是,“加”的技术十分娴熟,根本就没有被磕碰到。不过,剧烈的变向让我十分难受,身体不时被甩来甩去,若是手臂稍微没了力气,说不定就会被抛出去,砸在那些不平整的舱壁上而身受重伤。
在短短一分钟内,离线机大概飞出了三公里。然后,我就被一旁的头领“平”抓住,用他身上的另一条安全带捆绑在位置上,这下总算是可以放松一点了。
大概正如机长“加”所说,其实“平”对我这个外来者,并非是不友好,仅仅是心中有点芥蒂的程度。甚至于,可以看作是,因为“江”曾经救过他,甚至于,让他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才如此好说话——之前的那些试探举动,全都可以看作是“好说话”的表现,否则,对上其他陌生人,这些人的举动大概会更加凶狠吧。
不过,总算是打听到“江”的消息了,他们所说的“江”,应该是“左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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