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黑色羽毛被疾风卷起,汇聚在它的胸前,同样构成了一模一样的长刀,被它抓在手中。
我拔刀。扔掉刀鞘,光洁锋利的刀面,倒映着我被头盔覆盖的脑袋,又像是它的脑袋。
在我的对面,它也用同样的姿势拔出相似的长刀,扔掉了刀鞘。它的脸被面罩覆盖着,但我却觉得,它一直在盯着我。
“高川”只有一个。
现在,就是让我们重新合为一体的时刻。
我们没有言语,但我们之间。却仿佛流淌着太多的言语。这些言语讲述着我们的过去,我们的思想,我们的情感。我们的所爱和所恨,我们的美好和悲剧,我们的绝望和抵抗。我们不需要交谈,因为,我们不是朋友,但也并非陌生人。我们对彼此的陌生,仅仅是对自己的陌生,我们对彼此的战斗,也不过是自我的战斗。
上了!速掠展开。无形的高速通道向四面八方蔓延,就如同铺开的蜘蛛网。
来了!几乎是与此同时。漆黑的鸦骑士已经从视野中消失,哪怕我疾驰于无形的高速通道中。也无法相对观测到行动迟缓的它。
它所使用的也同样是名为“速掠”的神秘,在它还仅仅是电子恶魔“夜鸦夸克”的时候,它就已经从我的特质中复制了这一神秘,不应该说,既然它是“高川”的一部分,那么,懂得“速掠”,拥有“连锁判定”也是必然的,哪怕没有魔纹,也会以另一种方式,达成类似的现象,一如那位义体化的高川一样。
撇开理论上的不同和神秘的差别,速掠最重要最核心的现象就是“快”。
漆黑的鸦骑士很快,快到了就算我处于更快的移动中,速度值上的相对差距也处于一种难以确认的极小值。人的肉眼无法捕捉这种高速移动的事物,因此,只有依靠连锁判定,才能把握彼此的位置。
我转移,反手,挥动长刀,躲闪,滚动,跃起,向前后左右游走,于半空挪移,它也跟着跃进,旋转,挥动长刀,挪移游走,躲闪招架。在每一息都有数十次的利刃交错中,没有一刻停下疾驰。我已经无法判断,自己和它此时的速度到底有多快了,因为我每一刻都在加速,它也每一刻都在加速,我们参照彼此的运动,但速度之间的差距,从来都没有拉开到呈现明显劣势的程度。
我的刀偶尔可以砍在它的身上,但在钻入铠甲之间的缝隙前,就已经被它用巧妙的身体移动避开,刀锋和铠甲的摩擦,就迸射出星星火花。而它的刀也同样会钻入我的防御网,在我的铠甲上留下一道道印记,又在摩擦中溅射着火星。我们的刀刃不时也会交碰,刀光便在此时破碎,发出清脆的鸣声,又被彼此推开。
分离,接近,再分离,再接近,我们纠缠在一起,从地面升入空中,又从空中摔到地面,钻入地下,又从地下钻出。我们打碎了木头,撞开任何挡路的障碍,我们绕过岩石,在泥泞中飞奔。灰色的披风和黑色的披风纠缠在一起,就如同试图融入彼此,但又最终只能分离的烟云。
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我相信只是一个极短的时间。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我们进行了千百次的挥刀,又在下一秒的终结前,用拳头击中彼此。我被它砸中脸颊,不住向后倒退,而它也不例外,被我击中同样的部位,直到十米之外才站稳脚跟。
黑色的羽毛仍旧在不断落下。我们的移动掀起飓风,而在我们停下时,飓风仍旧以一种混乱的运动方式在我们之间徘徊,黑色的羽毛就被这飓风吹起,这一会还在这里,下一会就已经飞到了那一边,等到这些羽毛落到地面,就融化到了泥土里,又从泥土中长出一张张脸,每一张,都是“高川”的脸。“高川”在笑,在哭,在苦恼,在疑惑,也在悲伤,然后这张脸就融化了,变成一面看不出喜怒哀乐,但又仿佛充斥着所有的喜怒哀乐的脸谱。脸谱迅速干涸,风化,破碎,又变成了荒原上的沙砾,被飓风一卷,就沉沉地在我和它的膝盖下方聚成一片尘烟。
真是强啊。我维持着随时突进的架势,寻觅着它的空隙,一边这么想着。
漆黑色的鸦骑士拥有着我所有的力量,哪怕没有魔纹,也有另一种神秘在推动着类似的现象,它所展现的,和我僵持的战斗力,就是和我相当的战斗力。在那千百次的交锋中,我没有胜过它一分一毫,也没有输过一分一毫,这也意味着,我从它的身上,可以知道自己有多强。
我一直认为自己很强,但是,在战斗的时候,他人对这份强大又是有着如何的感受呢?我可以去猜测,去想象,但却无法切身去体会,而现在,面对漆黑的鸦骑士,我却意外地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过去那些对手,在直面我的时候所会产生的感受。
无法想象的快速,似乎根本就没有死角的动作,锐利的攻击,就如同水流一样,哪怕打散了也还是会汇聚在一起。如果没有特别的手段,或者拔尖的技巧,那么,在第一秒结束之前,就会被杀死。
每一次擦身而过,都仿佛站在刀锋上跳舞,随时会被割伤,而一旦被伤害到,哪怕只是轻伤,也意味着接下来,伤害会源源不绝地形成。
漆黑的鸦骑士就给我这样的感觉,所以,在他人面对我的攻击时,也是类似的感觉吧。
我感受着漆黑鸦骑士的强大,也从未如今近距离地感受到自己的强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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