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刻意去调动意识行走的力量,却相信自己已经处于意识行走的状态。
上一次,是异化右江对我进行了意识行走,我是被动的。我在这个小屋里所经历的时间,从意识态的角度来说,可以是漫长的。也可以是极为短暂的,我昏迷的时候所在的地方,和此处的距离,可以是遥远的,也可以是极度接近,乃至于重叠的。
将看似物质的世界,视为意识的世界,就会发生许许多多不可思议,在细丝之后却又会觉察其中有着必然、复杂而深刻的道理——就像是,这种种的不可思议。本来就是一定会发生。
那么,倘若我走出门外,看到的就是异化右江。而自己也才刚刚脱离异化右江的意识行走,自己其实一直停留在战场上,对于自己而言漫长的这一段时间,对其他人,例如铆钉、接头人和诺夫斯基他们来说,只是弹指一瞬,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吧。
我再次合上日记,放回到茶几上。停留在肩膀上的夸克陡然扑腾翅膀飞起,我没有理会。径直走到门前,将手放在门把上——
稍微用力。就将门推开了。
光从前方如同浪潮一样扑来,完全不是之前在屋内窗户向外眺望的黑暗。也听不到任何雷鸣和雨声。
光的浪潮,是如此的耀眼,寂静却冰冷,带给人死一般的恐怖。
我觉得,自己心中的恐惧在膨胀,就好似已经走到了生死一瞬间,就好似那恐惧就要化作一个具体的轮廓。
光完全吞没了身边的所有。然后,我看到了一只手从光中伸出,那只手已经快要按在我的额头上。下一刻,我被一片灰黑色席卷,转眼之间就脱离了那只手的触摸范围,继而光也消失了。荒芜的半岛景象,再一次在视野中蔓延着,而我自己,就站在一个距离异化右江足足有二十多米远的地方。
“出来了?”我自己都不由得自言自语。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还是有些震动。
“躲开了?”这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惊呼声,是诺夫斯基他们。我觉得,似乎在他们的眼中,我在小屋里的这段时间,正处于可以观测到的岌岌可危的景况。但是,到底是怎样一种景况,我只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而没有清晰的记忆。
当我的目光落在异化右江身上时,她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动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名为“意外”的情绪,浮现在她那冷峻又疯狂的脸上。
异化右江本来就不是一个默不作声的战斗机器,在过去的印象中,在她吞噬了月神之前,她的所有行为,都带有明确的目的性和伪人性的强势。说到底,哪怕是怪物,她也是一个人形的怪物,“人类女性的形状”自然是有意义的。
只是,大概是之前的情况,都在她的预料当中,所以才没有什么表达的**吧。
交战以来,她所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就是这么一个惊讶的声音:“喂,高川,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她知道我的名字,直呼我的名字,我倒是觉得理所当然。再怎么说,我也是这个中继器世界里的唯一一个四级魔纹使者,谈不上鼎鼎有名,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不具名的小卒子。
“什么怎么做到的?”我不太明白。
“就是嗖地一下消失了,又嘭地一下出现了……然后,力量变强了?”异化右江裂开一个诡异又危险的笑容,左眼球咕噜噜地转动,但视线紧紧锁定在我的身上,“意识行走……很奇特的意识行走,就好似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无法观测到。”她舔了舔嘴唇,发出吞吸口水的声音,“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我总觉得,我们见过了很多次,其实很熟悉呢。既然如此,味道也应该是熟悉的,让我想想……果然还是尽快吃掉吧。我的眼睛告诉我,再继续放任下去的话,会出现一些不如意的情况呢。”
这般错乱地说着,异化右江摸了摸左眼——就如同过去的我一样。
“是了,是了,虽然感觉上很接近,但果然和那个叫做卡门的家伙不一样。在你身上,我嗅到了他的味道。”异化右江朝我这里笔直走来,用一种看待肉食的贪欲盯着我,“你和那个家伙,是什么关系呢?也罢,吃掉的话,就能弄清楚了吧。”
真是的,饶了我吧,刚一苏醒过来就亲耳听到一个疯狂的怪物要吃掉自己,而且又是这么熟悉的面孔,我一点都不觉得有趣。这场战斗很艰苦,很痛苦,如果是精神正常人上来,大概一下子就会崩溃吧。那些从异化右江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越来越沉重,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却一反之前的压抑,还能够在这强烈的恐惧中挑三拣四,去评述眼前的怪物。
是因为知道阮黎医生也在行动吗?不,之前也一直都知道,但是,果然要“亲身见证”才有切实的感觉。
日记中的故事,故事中的阮黎医生,以及这个中继器世界的阮黎医生,活在记录和记忆中的咲夜她们,以及活在当下的咲夜她们,就像是有一条条看不见,说不清的丝线将彼此一一贯穿,结成一张巨大的网。当我一想到,自己也同样是网中的一个结,就突然觉得,一直以来拥有的孤独感就渐渐淡去了。
虽然面前被我擅自称为异化右江的女体怪物并不会因为我的心态变化而变弱,我的能力也不会因为心态的好转而增强,但是,倘若说之前我已经发挥了自身本事的百分之百,那么,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达到百分之一百二十。
差距就在于意识行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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