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就是“病毒”这个结论,是在系色和桃乐丝重新审视少年高川在末日幻境中的变化后才得出的猜疑。但是,少年高川回归病院之后所发生的种种情况,对少年高川病变过程的深入思考,以及后继诞生的高川人格在末日幻境中表现出来的某种规律性,让这个猜疑很快就获得了更加直观的证据。
最重要的证据之一,正是高川日记——在少年高川之前的高川人格是不写日记的,但是,“写或不写日记”并不是人格因素中特别醒目的部分,也不是一种决定性的行为方式,它和一个人的兴趣和思想有关,但高川人格之间本来就存在不同点,“写日记”这个行为一开始就被系色和桃乐丝视为这些不同点的一部分,而且是十分不起眼的一部分。
发现高川日记的特别时,少年高川的人格已经从义体高川的人格中复苏了,以一种系色和桃乐丝从未想过的方式,亦或者说,在这种情况发生之前,她们没有从这方面意识到——不同的高川人格虽然时先后诞生的,是在上一个人格死亡的基础上才诞生的,新的高川人格和旧的高川人格存在诸多不同点,但是,他们并不是从本质上完全而彻底的不同。
当少年高川的人格从义体高川的人格中复苏时,系色和桃乐丝才真正理解了,高川人格之间的联系是何等的紧密,乃至于,从思想性和本质性的角度去看,他们完全就是同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正因为不同的高川人格之间存在这种思想性和本质性的联系,才让他们在没有相关记忆,性格也不一样,呈现出不同人格特点的时候,仍旧在行为上呈现出一以贯之的规律性和持续性。
也正是这种紧密联系,促成了原本理论上已经彻底死亡的少年高川,可以在义体高川人格的基础上重新复苏的可能性,并在“江”的推动下,真的实现了这种可能性。这个启发就像是打开了对高川研究的新大门,让系色和桃乐丝获得突破性的进展,让原本还十分凌乱的超级高川计划真正变成了可以执行的计划。
从少年高川开始,持续到如今的义体高川,整个过程都存在和过去的高川人格不一样的地方,以少年高川为分界线,前后是如此的分明。也正是在这个不一样的过程中,高川日记才愈发展现出不一样的地方,并最终被系色和桃乐丝察觉到。
高川日记就像是另一个“剧本”,但是,这个“剧本”和病院的“剧本”不一样,它在干涉末日幻境进程方面几乎没有表现,但却像是已完成事件的记录,将病院“剧本”和末日幻境自身命运变化的相互干扰的最终结果呈现出来——如果是一般的日记,那么,它本该只记录高川自身知道的事情,但是,日记的内容却有更多高川理应不知道的事情,倘若那仅仅是高川的想象,是小说内容体裁的虚构,那就应该和实际情况有更大的出入,但实际上,无论是过程还是从结果去看,这本日记都如实记载了已经发生过的重要事件的关键因素、必要过程和最终结果。
可以说,只需要阅读这本日记,就可以在最短的事件内,获得“剧本”对末日幻境进行干涉,进行发酵的过程和结果,甚至于,可以窥视各个角色的内心活动。
桃乐丝手中的黑色日记,当然不是高川日记的原本,但却能够反馈高川日记的内容,从时效性而言,只要两本日记之间的神秘联系不中断,就可以一直视为同步。虽然不知道这本黑色日记的有效期会是何时,会因为哪些因素失去效果,但是,在有效期内完全可以按照上边所记述的内容来调整己方的“剧本”。
在这场战斗中,被敌人了解不是什么坏事,只有在“自己不了解敌人,但敌人却随时随地都在了解自己”的时候才最危险。
桃乐丝认为,或许少年高川一方能够通过高川日记原本知晓自己这边有这样的一本同步日记,但在那边能够主动切断这种同步前,双方真正达到了一个完全可以接受的情报公平状态。对方可以通过日记彻底了解这边,与之相同的,自己这边当然也会同样了解对方。
而所有的布局,双方的斗争,无疑更加取决于高川日记没能记载,或者没能具体记载,亦或者因为美化和虚构部分而有所偏差的那部分内容。
那些暧昧的,不详的,复杂的,难以描述的状况中,隐藏有最锋利的武器,反过来说,如果己方要准备这样锋利的武器,试图完成什么关键性的谋划,就应该隐藏在这些无法被日记详细记录下来的段落中。再换句话来说,所有能够在这本高川日记中可以看到的,可以轻易推断出来的东西,全都必须认为对方已经察觉到了,而己方也必须立刻做出应对,至于应对效果如何,只要看看日记上是否有详细的记录就行了。
战斗变成如今的模样,虽然仍旧复杂,也没有从物理位置上面对面,却已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白刃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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