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夫人,谁会这样没体面?谁会像她,这么多年几乎是守活寡,日子过得跟她这样凄凉?瞧人家王夫人……邢夫人悲从中来,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可你要认为贾赦会因为她哭的凄凉会心生歉疚就这么把事情揭过去,那你就太天真了。要说贾琏的眼泪还能让贾赦震动几分,邢夫人的泪水,对贾赦来说,那就跟天上的毛毛雨一样,一点意义没有,有时心烦起来了,还嫌碍眼。
现在,他的心情就很不好,所以怎么看掉眼泪哭泣的邢夫人,就怎么不顺眼!
“你哭够了没有?”贾赦喝了一声,邢夫人哭声一顿,接着,声音又响了起来,贾赦冷笑一声,抄起桌子上装着茶壶茶杯的托盘,高高举起,砰一下,砸在了地上,白瓷碎了一地,清脆的响声直接盖过了邢夫人的哭声,碎瓷片溅开,老大一块撞在了邢夫人脚上,撞得腿上一阵尖锐的疼——邢夫人的哭声戛然停止在喉咙间。
贾赦斜着眼睛瞄着邢夫人:“哭够了没?”
邢夫人眼眶都肿起来了,看着这样无情的贾赦,眼泪默默流个不息,却是不敢再闹了,只低低啜泣着。
贾赦啐了一声,厌恶的横着邢夫人。
这个妻子,他是真心不满意。比起原配张氏的精明能干,这个邢氏,又蠢又笨,还想拿眼泪拿捏他?哼,他贾赦要真是会因为女人那几滴眼泪撒个娇耍个赖就糊涂了的人,这会儿后院里,还不知道什么样呢,能像现在这样清净?
这些年,要不是他念在邢夫人比自己小了八岁,到底是自己正妻多给了她几分体面,她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好好过着荣国府大太太的日子?台面底下,官宦之家,可不见得就没有那宠妾灭妻的事!过着好日子,她还不知足!
贾赦板着脸,压根没把她的哭闹放在心上,质问她:“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之前琏儿屋子里丫头偷懒懈怠,害的他差点饿死的事我就敲打过你,你倒好,不但不悔改,还变本加厉了事吧?你真当我奈何不了你?”
邢夫人哭的脑子发昏,眼睛胀痛,可神智却是清醒的,听得这话,心头一个咯噔,嘴里却是直喊冤:“这是什么话?自打上次你数落过我,我何曾再做过什么?老爷你可不能冤枉我!”
贾赦止不住翻个白眼:“我冤枉你?”扯过她手里拽着的那张纸抵到她脸上,“我冤枉你?事实都在眼前了,你还敢说我愿望你?”
邢夫人见他那狠厉的样子,就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怕是瞒不住,欲要反驳狡辩的话登时一变,气怒道:“老爷是嫌我挑的人不好?那你直说,换个人就是了,什么大事,值得你这样下我的脸?”
贾赦不妨邢夫人会这样回答,倒是怔了怔:“你还知道人选不好啊!”抖着那张纸,“这些歪瓜裂枣,你也好意思派到琏儿身边当差?!”
邢夫人一句话接了回去:“我就是知道不好,所以才拿给老爷过目啊!”她委屈的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是当家理事的,家里的事,我能做主多少?这些人,已经是我仔细挑选过的给琏儿的人,是我能找到最好的了……府里自然是还有更好的,可那些人,也得我指挥得动的!”她眼泪汪汪的瞅着贾赦,“像那些来头大的孩子,赖大家的,林之孝家的,程日新家的,他们家的孩子,是我能指挥得动的吗?我一个没能耐的光头大太太,谁会把我放在眼里,我这不是知道我没能能耐说动这些人,才把名单递到你跟前的吗?!”贾赦人都傻了,邢夫人更加冤屈的喊起来,“老爷你不满意人选,你再挑就是,跑来跟我耍什么威风?!”
贾赦张着嘴,好半天没说话。
邢夫人似乎认为自己压住了贾赦,又开始抖起来,啜泣的喊着:“我这过的什么日子啊,平日里谁都看不起我也就算了,现在连老爷我的丈夫也来作践我……”
贾赦脸色铁青,手痒痒的,很不能甩邢夫人一巴掌,看她还敢这样乱说不。
这女人,他还真小看了她,她哪里蠢了,做事多周到啊,想要害贾琏,后路都选好了,万一被人发现,就把黑锅往他身上推。
这今天他要是没注意,就照着名单给贾琏挑了小厮,这回头说起来,责任可都是他的,邢夫人倒是撇的干干净净!
贾赦哼了一声,气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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