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从铺子回到沈府的时候,便得到表叔杜泉的消息,桃树苗都已经买好了,她叮嘱表叔在县里招一些工人,明日她亲自督看到沈庄去栽树。
第二天一早,她便带着张嬷嬷,小茜,忠伯驾车,一行人都到了沈庄。
正是四月初,太阳渐渐的大了,在卵石小道上走了一阵,鼻尖上就冒出细密的汗珠。
沈茹上身穿着一件石青色斜襟绣兰春衫,下面是一条百蝶纹百褶烟色罗裙,淡雅之中又添几分娇俏,在鲜花绿树的映衬下分外好看。
沈庄门口站着四五个汉子,一转头看到款款走过来的姑娘,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的眼睛都直了。
杜泉迎了过来,笑着说:“大姑娘怎么亲自来了?”
沈茹微微一笑:“到底是个大事,我这个掌家的人怎么能不来?咱们看看桃树去。”
绿压压的桃树苗堆满了半个院落,沈茹看那树苗,一棵棵生机勃勃绿意盎然,除了树苗,还有几个贵些的大桃树,正是春天,上头的繁花还未落尽,点点嫣红煞是漂亮,她禁不住点头。
回头,她拉着杜泉,指着那边的林地里头:“那边空的全都栽上桃树。还有这田地边的空地也可以栽上几株。”
杜泉点头记着,按照她的话,指挥着汉子们干了起来。
沈茹又让张嬷嬷去庄子里煮茶水,准备点心,替工人预备下。
她正在沈庄门前的卵石路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冷不丁的从那边小道上,两骑黑马“踢嗒踢嗒”的跑了过来。
两个男子从马上翻身而下,其中一个英俊的脸上却是斜斜一道疤痕,挺括簇新的玄色捕快服制越发的显得身材高大挺拔。
陆歆大步走了过来,赵胜跟在他的后面,两边干活的佃农一看到他两个这般打扮,立即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句:“捕爷好!”
赵胜一听眉飞色舞,他当破落户这些年,何时听到别人称过他一声爷?
陆歆只是淡淡的点头,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阳光下那个如同烟霞般美丽的女子。
杜泉望见两个捕快过来,一下子慌了,急忙迎了过来:“两位捕爷,是什么事让您两位上了门哟?”
民见官都是慌的,尤其是像见到缉拿罪犯的捕快,心里更是如同打鼓一般的不安。杜泉是个老实人,一看他两个这龙行阔步的气势,真是被唬到了。
沈茹心里好笑,大约猜到他今日来为了什么,开口:“表叔,不要紧,两位捕爷大约只是路过喝口水,咱们是良民,不妨事。”
赵胜见连沈茹都叫他们做“爷”,喜的抓耳挠腮的,连连对杜泉说:“大叔不要多礼了,正如姑娘所说,咱们都是认识的,办事路过,来喝杯茶而已。”
杜泉一听认识,大大的松了口气。他回头望着沈茹,看她要怎么接待。
“两位捕爷,里面请吧。”沈茹伸手,摊出手做出一个请的样子,眸子里却透出几分好笑几分讥讽。
陆歆淡淡一笑,“喝茶是一回事,办案却也是要办的,这案子跟沈家有关,还望姑娘借一步说话。”
“行,进里面说。”沈茹微微一笑,心里却不以为然。真的只是喝茶办案这么简单?
赵胜留在院子里喝茶,沈茹径直请了陆歆到了内堂,门虚掩着,因为涉及案子,自然不能透露,但也不好反锁了,孤男寡女说不清白,所以便虚掩了。
两人隔着桌子坐定,沈茹客气的请他喝茶。
陆歆看沈茹,她脸色淡淡的,那天晚上在马车里发生的事情仿佛丝毫没有一点影响,对他格外生分了许多。
他心里揣度着,难道她生气了?
不管她生气没生气,当说的还是要说。
“你可知昨日闹沈家胭脂铺的婆子和女人,是谁派来的?”
沈茹一双桃花眉目看向他,微微一笑,搁下了青瓷茶杯,“这么说,陆捕爷是查到什么了?”
“那是自然,既然那日我捉了那两个女人,终归是要给你一个交代。那两个女人是段家夫人云氏派来诬陷沈家的。”
陆歆原以为她会大吃一惊,现在看她脸上波澜不兴,便晓得沈茹一定是猜到了。
“我看那云氏如此狠毒,未必会善罢甘休,你打算如何?”
看他关切的样子,沈茹眼底掠过一丝凌厉之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如果云氏以为我会任人欺负,那她就是大错特错了。”
陆歆看她那样子,是另有打算的感觉,这女子,剔透聪明,倒叫他猜不透了。
陆歆坐着,将一盏茶都喝完了,屁股动都没动一下。
沈茹戏谑看他:“怎么,陆捕爷还有事?”
陆歆老脸微热,那天是光线昏暗下占的便宜,今日这青天白日的,外头又那么多人,想动手干点啥也不大方便。
他睨了沈茹一眼,这女子真是个百变的,一时像只温顺的小白兔,一时又像朵带刺的玫瑰,让他没处下手。
“无事了。”陆歆站了起来,转身准备出去。他问了几个人才知道她来了沈庄,快马一个时辰才到这里,出了一身的汗,说了这几句这女人就要送他走,真是让人郁闷。
“陆捕爷……”女子柔腻腻的声音响起,陆歆蓦地背心一震,立即回头,却见她拿着自己的腰牌晃了晃:“你忘了你的腰牌!”脸上的笑容狡猾的像一只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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