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宋军并没有渡江进攻,陈日煚国王大人同样没有进攻的打算。防守的一方拥有天然优势。拥有兵力的交趾军渡江作战就会让优势降低。这还只是个战术层面,战略层面上,宋军劳师远征,远道而来,交趾军本土作战,拥有内线的运输与集结优势。要是双方一直在江边对峙,宋军肯定先受不了。而宋军一旦撤走,交趾就能过上几年的安生日子。
交趾将领倒是提出趁夜渡江偷袭宋军营寨的计划,陈日煚把这个给否决了。宋军初到交趾,必然是打起精神防备。此时偷袭只怕没有效果。然而将领貌似并不服气国王大人的观点,入夜之后他就带领本部人马偷偷过河。半夜时候国王突然被人叫醒,侍从紧张的禀报,那位将领过江偷袭,结果陷入宋军包围无法脱身。将领派人渡江请求国王大人派兵援助。
听了禀报,陈日煚国王大怒。交趾国不比大宋,大宋的军头名义上还得归国家直接领导。交趾基本就是一众贵族豪门带领自家的部队在关键时刻前来跟着国王出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宋朝廷能够出钱养得起那些军队,交趾王室没有这方面的财力。这帮贵族们一旦有了功劳,就会向国王要求赏赐。
现在贵族自己擅自行动,国王大人若是想救援就得动用自己的直属部队。可国王大人自己知道这大半夜的过江援救和送肉上门没多大区别。但是不去救的话,那些贵族们马上就是各种不满。左右为难间,国王只能先派船到江上准备接应,并且下令把那帮贵族都给叫过来开会。
那些贵族都睡下了,等他们急急忙忙的赶来,国王大人就把发生的事情告知众人。这帮人一听,也不知道该说啥。白天的时候国王公开反对半夜过河偷袭宋军,此时他也就有了说话的底气。公事公办就这点好处,真出了事情的话,比较容易得到众人的认同。
知道了情况,剩下的选择就剩下两个,救或者不救。在这种夜色深沉的深夜,能否安全渡江尚且不可知,更别说渡江之后面对已经被惊动的宋军。贵族们每一个敢吭声说自己去救。他们都眼巴巴的看着国王,希望所有贵族中最强的这位能够拿出办法。
敢亲自上阵的国王有两种,一种是真二货,另一种是真果敢。国王陈日煚属于后者。贵族的想法也不能说有什么错,然而陈日煚国王也是个凡人,他个人并不拥有超越人类的能力。他已经要失去那个莽夫贵族以及他的部下,他就不能再派更多人去送死。
然而这话真的很难说出口,因为国王不能是凡人。既然他的地位超出常人,他就必须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不然的话就没办法拥有足够的号召力。至少陈日煚国王这么认为。
于是大帐中出现了尴尬的沉默。陈日煚心中知道他必须得说些什么来证明他的能力,再这么沉默下去只能损害他的形象。陈日煚不得不说道:“我们派兵前去援救!”
听到这话,贵族们都松了口气。即便他们知道援救其实用处很小,然而没援救成功与没派兵援救两者之间是天壤之别。
也许老天也认同陈日煚国王,这命令刚发出去没多久,外面就一阵吵闹。没多久,前去接应的船队首领气喘吁吁的前来禀报。“陛下,我等奉命前去接应,只接应到了十几个人。”
贵族听说国王之前已经派船接应,心中都更是感动。陈日煚国王板着脸问道:“人呢?”
“都在外面。”船队首领是国王的直属部下,他低头答道。
国王起身往外面走,贵族们等国王出去,也连忙起身跟了出去。就见外面火把照耀下,地上躺了十几号人。这帮人个个衣服上有大片血渍。眼瞅着个个出气多进气少,马上就要一命呜呼。
“怎么会被伤成这样?”陈日煚声音里面都是不解。他原本只要出来呵斥那些败军之将,却没想到这帮人竟然被打成这样。
船队首领连忙低头禀报,“也不知道那些宋军用了什么兵器,远远的就能伤人。我们前去接应的时候,也就勉强接到这么多人。宋军还站在江边对我们动手,我们自己都伤了七八个人。”
得知宋军有什么奇怪的兵器,交趾这边连商量都办不到。最后交趾上层只能做出一个明天再看看的决定。
第二天黎明之前,赵嘉仁这边的营地中就已经热闹起来。起床,集合,点到,吃饭。天色刚放亮之时,指战员们就抵达了姚江江边。
面对聚集的指挥员,赵嘉仁大声说道:“昨天交趾人偷袭失败,是因为他们没有纪律。打仗必须有纪律,当年细柳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是因为皇帝到了军营也得服从纪律。这不关乎谁的面子,这关乎大家性命。关乎我们的胜利!服从命令听指挥,大家明白了么!”
“明白!”指挥员们齐声答道。前来偷袭的交趾军有三百多人,除了十几人勉强逃走之外,其他的要么被打死,要么被俘。有这些前车之鉴摆在眼前,指挥员们都认为自己不能瞎胡搞。对面的交趾军可是有两万之众。
赵嘉仁也不再废话。他之前为这场战争做了他力所能及的所有准备,如果此战失败,那也是赵嘉仁的判断失误。即便让他重来,他也不能在战争准备上做的更多。既然到了这样的程度,赵嘉仁能强调的其实就只有‘服从纪律听指挥’以及‘不要轻敌’。
姚江对面的交趾军此时并没有列阵,宋军则分为三大队开始渡江。指战员们将渡江的舟船推入水中,纷纷约上船只开始奋力划桨。姚江对面的交趾军军营中也响起了牛角号的沉闷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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