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齐返还天山,因为侠门多了程英和陆无双两个弟子,谢曜将这些年走南闯北得来的银子尽数拿出,在镇上请来泥瓦匠修建新房,周围修了几座大屋,另起厨房马厩,一番整改。
然而那间深锁的主屋却是不变的立在原处。
程英和陆无双初来乍到非常惊奇,想要知道为何不能进这间房屋,但申屠行冲和丁跃讳莫如深,谁也不说。
两人问不出所以然,便也没再继续。
待翻年之后,趁着谢曜在外忙事,几个弟子便凑在一起商量怎么装饰房屋,一改门前朴素。
程英和陆无双在山里捡来树枝,没事儿就坐在溪边编篱笆,又托丁跃从中原带回耐寒的花种,院子里种满了红梅,篱笆下也撒了一串红的种子,来年春暖花开,定然美不胜收。
饶是如此还没算完,陆无双在马厩旁边搭起棚子,买来鸡鸭白鹅,闲来无事便赶着鸡鸭下小溪去。
天山脚下,花团锦簇,清清平平。
就在丁跃和陆无双完婚的第三个年头,蒙古的大汗贵由逝世,两国紧绷的局势暂时缓解。
这些年蒙古与各地战争大仗小战不断,谢曜游走于各国边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门名头愈发响亮。同年五月初五,他在高丽收到郭靖的飞鸽传书,原以为又是甚么军情要事,谁知打开信封,滑出几颗桂圆花生。
但见红艳艳的烫金喜帖,上面写着郭芙和耶律齐的名字。
谢曜得知这一喜讯,当下从高丽飞奔回中原。
这日天气晴朗,江岸芦苇飞扬,天边红霞初泛。鸭绿江一种说法是因为这条江的颜色非常绿就像一块无暇的翡翠,另一种说法是因为这江水像野鸭脖子上的一圈绿色的绒毛的色彩,所以起名叫鸭绿江。
他来到江边,翻身下马,拍了拍芦苇的脑袋,笑道:“你又得晕船了。”
这江边只有一艘渡船,好在船够宽阔。谢曜将银子给了船家,便牵着芦苇走上甲板。
“船家,启桨罢。”
他话音刚落,忽而听见岸边有人大喊,“船家!船家!快停下!”
谢曜稍稍一愣,打开船篷窗户,只见一名蓝衫少年在渡口边跳起来大大挥手。
谢曜心想四周再无别的渡船,反正这船也不小,当即让船家泊岸,扬声道:“小兄弟,请上船来。”
不过多时,那少年猫腰钻进船舱,朝谢曜拱手道谢:“尊驾仗义,还容在下大大感激了。”
谢曜瞧他身形消瘦,神清骨秀,右肩却背着一个四尺左右的大木箱,将他右肩压的有些下沉,看来极重。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我瞧你背上东西沉得很,坐下歇歇。”
那少年闻言抬头一笑,傻傻憨憨,又连连朝谢曜道谢。两人坐在船舱无聊,便互通了姓名,原来这少年名叫胡悬壶,乃是一个走街串巷的游方郎中,他听到谢曜的名字愣了一愣,随即“嘿”的笑出声。
谢曜怔然片刻,反应过来,自己也不禁失笑。
他这么多年在武林中愈发声名威震,但旁人只知道他姓谢,关系浅的称他一句“谢掌门”,关系深的称他一句“谢大侠”,而弟子晚辈当中即使知道他的名字,也无人敢当面嘲笑。
这少年整日与药材打交道,乍然听见,笑出来反倒真实多了。
胡悬壶听他自己也笑,并未责怪无礼,心下对他好感顿生,不禁细细打量。只见面前这人一身灰袍干干净净,两鬓微霜,已近不惑之年,但肩平背直,肃然端坐,双目凛凛,一表非凡。
他心底生敬,便也不敢再笑他的名字了,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问:“不知道阁下是要往哪里去?”
“我去襄阳寻访友人,小兄弟,你要去何处?”
胡悬壶一拍大腿,站起来道:“照啊,我也去襄阳!”他一下起立太急,脑门撞在篷顶,那顶上压的铁块固定,登时便眼泪齐流,肿了个大包。
谢曜不由惊讶,想笑又觉不礼貌,询问说:“你头上的伤没事罢?”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胡悬壶便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眶,岂料眼泪止都止不住,一个劲儿的哭。
“教你看笑话了,我……我这人就是爱哭……”胡悬壶一边哭一边打开那大木箱,只见里面放着许许多多的药材、瓶瓶罐罐、膏药纱布……几乎治病的东西应有尽有。
他拿起一个红色瓷瓶,倒出一点粉末,揉在脑门儿上,少顷时光,脑门上的大包便慢慢消退下去,随即留下一点破皮的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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