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浔笑,“那可不成,我是卫家唯一的后人,且我从小到大,看过许多生死悲苦之事,倒不觉得独身一人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说至此,戚浔又振声道:“我见过许多陈年旧案,因着某个契机又查出真相,我便在想,别的案子可以,我们的案子也能行,心怀这般希冀,便少了畏怕沮丧,别的也都轻了三分。”
江默从得知玉娘不要名分,也要与蔺知行厮守那刻起,便觉心底微微发寒。
若陆家尚在,锦绣荣华,他自然愿意妹妹早日寻得良人,可如今世上仅存他们三人艰难苟活,这条路又这样难走,就像寒夜里互相扶持的赶路人,三个人时,哪怕帮不上忙,也多一份慰藉与支撑,可如今玉娘为了一己之私想停下来,而戚浔也是个小姑娘,他便觉风雪长夜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人,满目凄凉。
但他没想到,戚浔会对他道出这样一番话,她不仅不会停下,不会离开,还告诉他,她心怀期望,他们想实现的大业一定可以达成。
江默胸腔被注入一汪热烫的暖流,一颗心也跳的快了起来,“若非妹妹此言,我不会答允玉娘。”
戚浔眼瞳微亮,“那兄长是答应了?”
江默点头,又转身走进屋内,玉娘忐忑不安的望着他,也连忙站了起来,江默上下打量她片刻,严肃的道:“我可以让你自己选,但所有后果,你要自己承担,”
玉娘听得一愣,没想到江默会改主意,可他严肃的令她害怕,这次她不敢立刻应下,双手在身前紧扣,又敛眸沉思半晌,这才抬眸,“我明白哥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自己承担。”
离开铺子之时夜色已深,戚浔自己催马往安宁坊去,走在路上,盛夏的夜风微凉,戚浔长长的呼出口气,马鞭一扬,一路疾驰而去!
第二日一早,戚浔到衙门之时便见宋怀瑾不在,谢南柯几个司直也见不着人,只有魏文修带着几个小吏在统总文书,戚浔上前去问,魏文修道:“三法司和拱卫司一起查禹州盐务案,咱们的人都出去办差了,等着吧,没几日这案子便可落定了。”
这案子走到如今十分不易,戚浔也满心期待,而这一等,便等了七日,到了六月中旬,朝中将禹州盐务案查了个水落石出,其中贪腐最盛便是前任禹州盐政使梁文忠,另又有五人贪赃十万两白银以上,皆被判了斩刑。
相较之下,潘霄汉的罪名便轻了不少,盐税亏空非他之过,数笔受贿银款皆用去建养济院和书院,也算功过相抵,潘家上下被无罪释放,潘霄汉本人被左迁至禹州驻军参军,唯独潘若愚的投毒案尚未审定。
至六月十七这日,宋怀瑾从刑部衙门归来,面上神色再不似前几日那般焦灼,谢南柯等人围到跟前去打探,戚浔也跟了过去。
谢南柯几人最为关心的便是信王的处置,追问了半晌,宋怀瑾才道:“陛下舍不得杀,又让那梁文忠担了最大的罪过,信王本人将贪腐所得银款交出,人被赶去燕云山守皇陵了。”
王肃忍不住问:“守多久?”
“少则十年,多则一辈子,这如何能知?”宋怀瑾语气深长道:“陛下这回也是动了肝火,却还留了一线,万一这位信王有别的门道,过几年再回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不抛头露面便是了。”
戚浔忍不住问:“那潘若愚呢?”
宋怀瑾道:“死罪,另外三个盐工被判了流放。”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潘若愚为了救父母家人涉险,最终害死了人,又伤了不少人,这般判罚也算寻常,可想到潘家一家人本该和乐美满,众人还是觉得心底沉甸甸的。
无论如何,案子算是落定,朝中此番不少官吏落马,也因此生出不少人事变动,而西凉人与大周掰扯一月,总算定下了纳贡之策,唯独那联姻之事尚未敲定。
六月二十这日午间,戚浔众人正在班房待值,宋怀瑾忽然忧心忡忡的回来,叫了谢南柯和王肃几个亲信,扫了戚浔一眼,又将她也喊上。
几人颇为不解,只当有何大案,谁知宋怀瑾到了无人之地道:“生了一件大事,长乐郡主下嫁西凉之事本来已定了,可就在昨天晚上,长乐郡主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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