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人看见的时候,那些个日日夜夜里,阿穆时常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人多的时候,他装作若无其事,甚至对凤时锦充满了厌恶。怀孕的春夫人对待阿穆,也有丝丝讨好的意味,时常给他好吃的好玩的,也学会讲笑话逗他笑,但他都只是勉强应付而过。
凤时锦终于倒下了,大约令他感到无比的害怕。凤时锦晚上还没醒来,苏顾言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春夫人那头也无心再给阿穆讲什么笑话。他终于还是憋不住,偷偷地跑回主院里来,身体隐藏在外面的夜色中,手扒着门框,只露出半只头,瞧着床上无声无息的她。
仿佛回到了他两岁的时候,一次娘病倒了,爹也是这般没日没夜地守着,他从来没见爹对娘这么紧张过。娘后来醒了过来,他感到很欢喜,怯怯地唤她一声娘。
小时候的事情,阿穆很多都已经记不清了,但唯独这件事情他还清楚地记得。
不知不觉,阿穆看着凤时锦的双眼就已经湿润了,眼眶里噙满了清澈的眼泪。
苏顾言头也不回,却也知道阿穆人在外面,低低沉沉地说道:“她独自一人将你养大,如今你却不认她是你娘,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来看她?”
阿穆咬着唇,年轻的面孔上满是痛苦,道:“是她害死了娘。”
苏顾言道:“她没有害死任何人,害死你娘的是那些坏人,而她正在尽自己一切的努力抓住那些坏人,惩罚他们。你娘是她的亲姐姐,当初代她去死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你可知她心里的痛苦?她不仅失去了姐姐,还失去了一切的亲人,你尚且还有为父,还有这个家,但是她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父这一生的愿望,便是想要给她这个家,给她温暖。”
阿穆已经泣不成声。但是他就是倔强地站在门外不肯进来。
他问:“爹,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娘了?以前你从来不对我娘这样好,但是却对她这样好。”
那些恩恩怨怨,苏顾言不知该怎么跟他说。
于是最终苏顾言没有回答,只无言地温柔地替凤时锦捋了捋鬓角被汗湿的发。
他爱她啊。他一开始就爱她。
如果没有阿穆的娘,或许他和她会过得很幸福。或许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得很辛苦。
阿穆仿佛知道了答案,扭头就呜咽着跑掉了。
苏顾言抚过凤时锦的眼角,轻声对她说:“以后阿穆能够理解你的。”
眼下凤时锦轻轻抽动着手的这一动作,便将苏顾言一下子惊醒。他倏地抬起头来,对上凤时锦平静无波澜的黑白分明的眼。
苏顾言愣了愣,继而欣喜,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道:“我竟睡着了,你醒了,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凤时锦摇了摇头。实际上她没有哪个地方觉得舒服。
苏顾言又问:“晚上都没有吃东西,可有觉得饿?我这便让人把饭菜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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