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瞧着已经快过晌午了,孩子们也都饿了,只是却又不好去催促大老爷。最后还是那丝丝站起身来,“我去请老爷过来吧!”
众人心里都有数,此刻不没在这里的不止是大老爷,还有大夫人,因此这心里都清楚,大老爷怕是在质问大夫人那祠堂的事情吧!如此这个时候去,不是自己撞在刀尖上么?
尤其是那余姨娘,见着这丝丝去了,脸上不禁扬起嘲讽的笑容来,心道她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竟然还敢说出那样的话,去请老爷来,在坐的几位爷去还差不多些。不过随之一想,这个时候她去也正好,指不定老爷把气转发到她的身上来呢!
丝丝才到门口,就清晰的听到里面大老爷的怒骂声,以及大夫人委屈的哭腔。明晓得此刻进去是不合适的,不过顿了顿,还是推门进去了,看了一旁坐在椅子上花了妆容的大夫人,又看了站在桌前满面怒容的大老爷,只向款款走了过去,纤细的小蛮腰随着她妙曼的步伐像是水蛇般扭来扭去的,甚是勾人。
“老爷,不管有什么事情,您也别动怒啊。”小嘴微启,软糯的声音轻轻的在商濡轩耳边劝说着,一面又看了那因为她进来,便朝她瞪着眼睛的长孙亦玉看去,“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就是了,何必弄成这个样子。外面小辈们都等着给您请安呢!”
她这一提醒,商濡轩才想起,孩子们都在大厅里等着请安,恨恨的朝那长孙亦玉瞪过去,“败家娘们,给我好好的待在这屋子里,别出去丢人现眼的。”说着,便示意与他一同出去。
丝丝闻言,含笑应声,一面挽上他胳膊,不忘与那长孙亦玉告辞:“老爷素来是这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姐姐万不要把老爷的话放在心上。”
长孙亦玉那心里本是已经够乱的了,而这丝丝却还不在当着大老爷的面说起这样的话来,心中明明晓得她这都是故意在老爷面前装贤惠,可是长孙亦玉却是始终没能忍住,陡然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冲上前去将他们拦住,扬手就给她那粉嫩偏黑的小脸甩了一个巴掌,“你个什么东西,这里哪里你说话的份儿?”
她的这一巴掌有些突如其来,而且成亲多年,她又不曾在商濡轩的面前动过手,所以那商濡轩也不曾防备,如此便叫那丝丝白受了她这一巴掌。
丝丝想是给她这一巴掌打得懵了过去,只下意识的抚着被打了的脸颊,满脸难以置信的睁大着那双媚眼看着长孙亦玉。
“你个死娘们!”商濡轩骂了一句,心里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彻底的给长孙亦玉送给丝丝的这巴掌给点燃了,扬手就给她甩了个耳光。
到底是习武之人,他这一巴掌,岂是那长孙亦玉受得住的,整个人叫他扇得向后飞腾起来,最后打在了门上,整个人顺着门板滑了下来,发鬓散乱得不成样子,只是瞧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将头抬起,满目恨意的盯着前面,只是不晓得她恨的是那丝丝,还是动手打她的商濡轩。嘴角,血丝溢流了出来。
商濡轩也有些愣住了,他方才一生气,竟然忘记了,也没衡量一下力道,耳边响起了丝丝担忧的声音:“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丝丝见此景哪里还顾得着自己脸上那点疼痛,只赶紧跑上去,伸手想要将长孙亦玉扶起来,只是这才碰到长孙亦玉的手,但见她迅速的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竟然往丝丝靠近自己的脸庞划去。那丝丝顿时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只赶紧躲开,却被她一手扯住裙角,一个不及,本来蹲下来就不平衡的身子,便向后摔到而去。当然,那长孙亦玉的簪子也划空了,不过口中却还满是恨意的骂道:“小贱人,看我不划花你的脸,看你还拿什么来勾引老爷!”
长孙亦玉说着,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精神,竟然站起身来,按理说她经大老爷这么一摔,不脱气也应该全身虚软才对,可是她却是生龙活虎的,立刻又朝那还躺在地上的丝丝扑去。
丝丝究竟是给她这疯狂的举动吓着了,大声的哭喊起来,“老爷······老爷·····”
这一声声老爷喊的商濡轩满是心疼,一个箭步上来一巴掌打去长孙亦玉手里的簪子,将她推开,一把搂住丝丝的小腰,将她抱了起来,瞧着那张吓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更是疼惜得紧,“可是伤着哪里了?”
丝丝在商濡轩的怀里,一面想压制住自己的抽啼,一双勾魂的眸子朝商濡轩看去,摇着头:“没事,没有。老爷别担心。”
这话听得商濡轩心里更是怜惜她,又瞧着地上坐着,披头散发,犹如疯婆子一般的长孙亦玉,“我告诉你,丝丝若是有半点差错,看我不扭了你的脑袋!”说着,抱着这丝丝就要出去。
丝丝却是挣扎着:“老爷您赶紧去大厅吧,大家都等着。”一面瞧了瞧自己一身的凌乱,“妾身这个样子就不过去,先回屋子里去。”
商濡轩闻言,见她给长孙亦玉得凌乱的衣裳,跟着有些松散的发鬓,也只好点点头,只将她放下来,一起出了门,交代着丫头送丝丝回房,自己便先去了大厅。
然这丝丝却并未回房,反而是叫丫头看着门口,自己又推门进去。
那长孙亦玉坐在屋子里,听到商濡轩在外面对丝丝的关心,想起年轻时候的种种,竟然凄然掉泪,忍不住喃喃念叨起来:“只见得新人笑,那闻得旧人哭。”一面自嘲的笑着,慢慢的扶着旁边的椅子站起来,才转过身却见丝丝竟然推门进来。顿时一阵恨意灌进脑子里,抓起旁侧小几上的茶盅,还没朝那丝丝砸去,却见丝丝一脸得意的笑容:“公主殿下有这些力气,还是省着些,免得一会儿没了力气走路回房!”
丝丝的声音里,没有了在商濡轩面前时候的那总甜糯感觉,声线反而有些比较粗。
长孙亦玉一愣,反应过她的话来,气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你个狐狸精,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害本宫!”
环手再胸,丰满的红唇扬起一个神秘的弧度,“你自己做过什么孽,仔细的想,等你想到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了。”说完,满意的看了看长孙亦玉此刻的表情,得意一笑,折身出了房门。
又说商濡轩,叫随从陪着到了大厅这边的院子,便见孙子玄孙都在院里玩着,见着他来,都赶紧上前去磕头,说着吉祥话。
厅里的众人听见外面的声音,方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那余姨娘瞅了瞅,只见大老爷一个人来的,身边既没有那长孙亦玉的身影,也没有丝丝的影子,心里不由得猜疑起来,莫不是大夫人被责骂了,不好意思在出了,那丝丝进去冲撞了他们,想来被老爷骂,哭红了眼睛,也没脸过来吧!
孩子们应都饿了,又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大老爷便叫奶娘带去吃饭了,一面进到厅里来,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商墨羽:“身子没有起色吗?”心中想到钦天监那里得了的话,想着看来这儿子果然是个没福气的,怕是真熬不过这个冬日了。目光一面朝着扶着儿子的莫离看去,“长得挺是个有福气的。”
莫离闻言,看着这大老爷,莫不是在说自己?一面连忙朝他行礼。
那商濡轩从来都是个不讲这些繁文缛节的,因此只朝着莫离摆摆手,“罢了,扶着十四坐下吧!”
莫离应声,扶着商墨羽坐下身来,自己也坐在了他的旁侧的椅子上,中间隔了个小几,上面放着茶水,以及些时令的果子跟着两碟点心。不过这点心跟着水果,也就看看而已,这样的场合最多就能喝口茶罢了。
那余姨娘待商濡轩入座了,瞧着他旁边空着的位置,别提那心里是如何的痒,忍不住上前去就捡着那个空位坐下来,一面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怎么不见过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商濡轩听她提起那烦心的长孙亦玉,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顿时拉了下来,“那个作死的,你提她作甚?”
余姨娘被商濡轩一骂,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悔,一面捧起茶水来,假意喝茶将脸上的尴尬遮住,却瞧见那旁边的木姨娘竟然还笑着,只当她是在嘲讽自己。
莫离听见商濡轩的话,硬是给吓了一跳,不由得朝着商墨羽等人看去,却见他们一个个脸色平静的,似乎这大老爷骂人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了。莫离忍不住又朝这大老爷偷偷的打量而去,却见他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一张正气十足的脸庞,留着络腮胡,想是到底上了年纪,那胡须花白,不过那双眼睛却是囧囧有神的,若非头上的白发也出卖了他的年纪,整体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
只是他这样的形象,他的儿子们却是没有一个与他想象的,也不知道在外的十爷是不是也不像。
“父亲这一次回来,可在家里待多久?”大爷商墨书在大奶奶万俟容眼神的催促下,只得开口问道。
商濡轩闻言,朝着他看去,“都是你那不成器的娘,我得把祠堂修葺好了,在考虑!”
闻言,听中的人都露出了欢喜之色,尤其是那万俟容,自己的夫君一直没个正经事情,外面老爷又不肯带着他去,反而总是带着那个庶出的老十,因此此刻听见商濡轩暂时不出门,心里头不由得高兴起来,只像商墨书看了一眼,才朝商濡轩道:“父亲既然是要亲自负责祠堂一事,正好夫君也是闲着的,能与父亲分担些事物。”
这分担事物,已经暴露了她心中的想法,如此那余姨娘怎会同意,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十一爷商墨风一眼,也道:“风儿也得闲的,也能帮老爷的忙。”
他们争着,那木姨娘却是在一旁淡然的品着茶水,好是悠闲。
然那商濡轩却是黑着脸,“祠堂的事情比不得旁的,何况那作死的这么一折腾,哪里还放心你们来插手,这件事情你们也甭想了!”说完,看了看长子脸上明显的失望之色,便道:“老大你既然是闲着的,那明日就先去管着京城的丝绸跟着茶盐!”又看了看商墨风,“十一你就跟着你大哥搭把手。”
那商墨书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万俟容更是高兴的紧,要知道这丝绸茶盐,都是利润最好的。
那余姨娘也很是高兴,虽然是给他大哥做副手,不过总比在家里坐着,管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好多了。
万俟容趁着这茬儿,又与自己的长子商辰灏挣了一件管京城马场的事情,那向诗诗跟着商辰灏也因此而满脸的笑容。
与他们的活络相比,商墨羽夫妻俩跟着那木姨娘就是最安静的,不过这商濡轩心里却是已经有了数,只是没见到那十七爷,脸上的表情又变得不好看起来,只朝这大爷问道:“十七这小子呢?”
“哦,想是去找同窗了吧!”商墨书只胡乱编道。
然十七是个什么样的人,商濡轩这个做爹的还不晓得么,听到大爷的话,冷哼一声,“死兔崽子,他要是能去学堂老实的待上一日,老子都能管他叫爷爷了!”一面骂骂咧咧的,等气出完了才朝商墨羽看去:“十四院里少什么没有?”
除了银子啥都不少,莫离听见商濡轩终于想起他们长生阁了,只觉得十分不容易啊!
“什么都不缺,父亲不必担心。”商墨羽虚弱的声音犹如烟一般,慢慢的从喉咙飘散出来,听起来有些缥缈。
商濡轩闻言,似乎很满意这个从来不贪心的十四,只开口道:“这一次去燕国,带来了不少珍贵药材,一会儿叫人给你送去,别舍不得吃,咱家短不了你的!”
“是。”商墨羽点头应声,莫离心里却在开始暗咐,他身体好好的,天天吃也不怕把身子吃坏,倒不如偷偷的拿去自己的药铺子店里卖点银子划算呢!
商濡轩说着,又看了看莫离,“我最是公平的,家里哪一房都分了事情,也不能唯独少了你们长生阁,不过十四的身体不好,管不得事情。”
他是什么意思?莫离不由得朝商濡轩抬头看去,莫不是要自己代夫从商吧!
而商濡轩这话一出,不止是本来就很关心这些事情的大爷夫妻跟着余姨娘母子,便是那一直垂头独自品茶的木姨娘也抬起头来,有些好奇的朝着莫离看去,不知道老爷要如何安排,给她一份什么样的差事?
只听商濡轩又说道;“不过你到底是个妇人,外头的事情你也管不了,不如就先把你母亲的位置顶上,以后跟着你二婶三婶多学学,一会儿老祖宗那里要从新把家里的事情分配,你过去就得了。”
他这话说得风轻云淡的,却不想这厅里除了商墨羽,无一不变色的。连那看似淡定如水的木姨娘都惊了一下,险些将手里的茶盅打落到了地上。
而万俟容更是满脸的不解,当即就站起身来,朝着商儒轩回道:“父亲,十四弟妹才到商家,年纪又小,你让她与二婶三婶一起管整个府邸,不是为难她吗?”她这话说的是及其好听,看似在为莫离着想,可是实际却是对此安排十分的不满,就算是大夫人以后不管事了,那也该由着她这个嫡长媳来管才是啊,凭什么一下到十四媳妇头上去。
余姨娘也很是不满,觉得那长孙亦玉不管事了,那也该由着跟木姨娘这两个长辈来管才是,至于她们那些小辈,跟着帮衬帮衬就差不多得了。因此也开口道:“是啊,老爷您这不是在为难十四媳妇么,何况十四爷的身子又不好,身边哪里缺的了她的照顾呢!”一面朝着木姨娘看去,“你说是吧!木姨娘。”
先前她们是为自己的儿子孙子争,木姨娘自然是懒得管,毕竟自己的儿子在外已经算得上一把手了,他们那些在与儿子手里的比起来,不过是芝麻大小的事情,因此她是不削跟着争的,不过这内院的事情她却还是在乎的。何况那该是多大的权力,以后都能直接使唤商家的管家们了。所以此刻是极愿意与她们站在同一阵线的,见这余姨娘问自己,也是连连点头,“就是啊,老爷你可得考虑清楚了。”
其实她们说的这些,商濡轩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他是个孝子,母亲已经给了他话,他能拒绝么?何况这家里的事情,又不得多大,又有着着二弟妹三弟妹,她一个小丫头也就跟着转悠,哪里能正经管得了什么事情呢!没有回木姨娘等人的话,只向商墨羽夫妻看去:“你们夫妻以为如何?”
这个莫离还不知道怎样开口,而且她挺不愿意插手商家的事情,到时候还耽搁她自己挣银子的时间呢!可是随之想到庆嬷嬷生前说的话,老祖宗也许想把十四爷打造成为下一代家主,如此的话她这个正室也不能太寒碜,最起码也能撑起半边天来,要不然以后怎么撑得起是夫人二字!
只是莫离却不晓得商墨羽是如何想的,自己也没仔细与他好好的谈谈,因此只朝他看去,等着他拿主意。却只听商墨羽的话竟然是:“一切听长辈们的安排就是。”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那莫离也不用在找他谈什么了,看来他是打定主意做下一代商家的家主,那么自己就该学着管内院。只是这些事情自己到底不喜欢,却是因为想要配得起他才去做的,也不晓得这算不是一种爱他的表现!莫离心中苦笑,这个时候脑子里竟然突然闪过柳文洲的身影来,不过却很是模糊。
商濡轩见此,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些倦意来,见此那商墨书夫妻只得不甘心的站起身来与他告辞。向诗诗夫妻也赶紧的。
那余姨娘跟着木姨娘却是争先恐后的迎上去,只见那余姨娘脚步快了两分,先上前去开口道:“老爷,妾身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您最爱的酒菜,妾身扶你过去吧!”说着,眼角飞起几缕得意之色,朝那落后的木姨娘炫耀起来。
却不想那商濡轩却是推开她的手,一脸的不耐烦,“老爷我现在哪里有心情喝酒?”
见此,木姨娘心中一阵冷笑,便趁机朝商濡轩道:“妾身哪里新买了两个丫头,按肩捶腿的手艺十分的好,老爷若是觉得累,妾身去将她们送过来。”
现在商濡轩的心里就只有那丝丝,因此听到木姨娘的话,也不曾动容,摆摆手:“你不是常常说你腰酸么,自己留着就是了,不必事事想着我。”想来因为木姨娘是十爷的生母,又因这爱屋及乌的关系,对这木姨娘也就比对那余姨娘客气。
莫离一面扶着商墨羽,准备朝商濡轩告辞,却是叫这两个半老徐娘挡住,只得尴尬的站在旁边,等着她们让开了,才得与商濡轩告辞。
那商濡轩看着商墨羽的身子,叹了一口气,“去吧去吧,好生的养着!”说着,一面启步出了厅,就这么将木姨娘跟着余姨娘甩在了厅里。
那木姨娘跟着余姨娘相视一眼,皆是暗自叹了一口气,那木姨娘却还满心的不甘,“指不定是要去那个黑狐狸精,也不知道那样的人,老爷是瞧上哪里了。”她这话是对木姨娘说的,却忘记了商墨羽夫妻俩还在。这说完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毕竟在小辈的面前说着话,十分的不妥。
随之甩着绢子,笑意盈盈的朝着商墨羽道喜:“十四爷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公平的父亲。”说着,又往莫离笑道:“十四奶奶以后可得多照顾着我们大房的人啊!”
“姨娘说笑了,我也是什么不都不懂,不过是与二婶跟着三婶在家里跟着混个熟面罢了,到时候需要你们提点的地方还很多呢!”莫离笑着回道,少不得要将她们这姨娘太高些,免得又给弄个心里不平衡,后面给她穿小鞋。
余姨娘听见莫离这一番话,心道果然是个不简单的,这话也说得体面,又给了她们面子。“恭喜十四奶奶了。”
莫离含笑谢过,正欲开口,那商墨羽却突然咳嗽起来,只得赶紧的与他抚着胸口顺气,匆忙与两位姨娘告辞,出了厅见月酌已经吩咐小撵这里候着了,不过却见那向诗诗还在门口流连着,想来是等她们打招呼告辞吧!
果然,那向诗诗见着他们夫妻俩,便赶紧上前来行礼,“十四叔十四婶。”
莫离一面扶着商墨羽上了小撵,一面与她打着招呼,“怎还在这里?”
“我这不是想与婶婶道一声喜么!”那向诗诗笑着,又瞧商墨羽脸色不好,连话都不说,想必是身体真的不大好,因此也给他们告辞道:“我也不耽搁你们了,就先回去了。”
莫离笑着看她走了,这才上了小撵,月酌方吩咐轿夫们回了长生阁。
回到长生阁,青杏已经将饭摆好了,见着他们回来,只赶紧请过去。待用完了午膳,大老爷从燕国带来的药材便叫人送了来,莫离吩咐了流云去清点记账,毕竟这些东西向来都是她在管的。
莫离想着下午要去老祖宗那里,因此便没抽出时间来问那商墨羽,只怕去晚了实在是不好,所以便先去换衣裳,那丝丝姨娘却是差人送来了礼物,是一串东海珍珠,算不得什么价值连城,不过却贵在那珍珠都是颗颗一样重,莫离虽然不大这些东西,不过还很是感谢她,与此同时也觉得,一个姨娘能拿出这样的东西来,实在是不简单,一面让青杏准备回礼,又问道:“这丝丝姨娘可是哪一房都有送么?”
“正是呢,但凡是嫡出庶出的都一样,便是孩童们也有玩意儿,也不晓得这丝丝姨娘哪里来这么些好东西。”青杏回着。
旁边的柚子闻言,却是撇了撇嘴巴:“她是没有,可大老爷有啊!”柚子说着,想起那长孙亦玉来,不禁又笑道:“像是大夫人那样喜欢钱财的人,要是知道大老爷给了一个小妾这么多东西,心里该是如何的堵啊!”
“你个丫头,赶紧的给姑娘找衣裳来,每日脑子里都尽是在想旁人的事情。”青杏掐了她一把,推着她去找衣裳,一面从莫离就放在这寝房的一个大些的首饰盒子里拿挑选回礼,只拿了一只紫珊瑚镯子,“奶奶您瞧这个怎样?”
这紫珊瑚镯子是北海所产,正好应对了丝丝姨娘送来的那串东海珍珠,不过这紫珊瑚镯子却是珍贵许多,因此青杏才问莫离。
莫离从来是不怎么注意这些东西的,所以也不曾注意到这镯子,如今一看却是十分的喜欢,又想着庆嬷嬷送的那支镯子坏了,手腕上还空着,便让青杏拿过来,“我试试,看着挺好看的。”
不过这颜色却是不合适,有些沉闷了,实在是不适合她这样年轻的媳妇,只好拿下来,“就拿这个吧!”那丝丝姨娘到底比自己长一些,肤色有偏黑,这紫珊瑚镯子也衬她。
青杏闻言,只找了个体面的盒子来装了,莫离看着那盒子,突然又想起自己想开包装厂的大计。
“不如奴婢送去吧!”那柚子拿着衣服过来,笑着从青杏的手里把盒子拿了过去。
青杏不禁一笑,“你是想去看丝丝姨娘吧!”
“是啊,丫头们都说她比咱们黑,不过眼睛跟着嘴巴可是好看得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外国人了,瞧瞧怎样了。”柚子嘿嘿的笑着回道。
莫离闻言不禁也笑起来,叮嘱道:“行,只是你注意些,别在人前失礼了。”
“晓得晓得!”柚子见莫离同意,满脸的欢喜,应着声抱着那盒子先出了门。
“瞧瞧她这样!”青杏见她就这么跑了,礼也不曾行一个,不禁无奈的摇起头来。
莫离自是看在眼里,“罢了,又没有旁人,咱们自己就随她。”庆嬷嬷走了,除了岚嬷嬷跟着瑛姑姑,便就她们两个丫头了,虽是丫头,可是却也如姐妹般,只是也说来到底有些矫情了,毕竟那主仆之分放在那里,她们的奴婢,自己的主子。
换了衣裳,这才开始梳头,青杏特意的给她绾了一个留仙鬓,又插了一只蝶影步摇,与平日素颜的装扮比起来,今日到底是多了些贵气,不过衬着那身衣裳,更显得的是大气,并无半点小女儿家的姿态。
莫离瞧在镜子里模糊的影子,很是满意,青杏果然将岚嬷嬷的手艺学得差不的了,心道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不同的装扮,便是不同的气质。想来也难怪岚嬷嬷总是那般美丽,看来这打扮收拾也是很重要的一项,光是天生丽质是不行的。
“月萍的身子怎样了?”莫离领着青杏出了房门,一面问道。
只听青杏回道:“外伤是好了的,只是大夫人出手也实在是重,岚嬷嬷今日给她瞧了,有了内伤,积着淤血。”
莫离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叫她好生的养着吧,女人都是娇贵的,别落下半点的伤,免得以后有了些年纪白遭罪。”
青杏应着:“嗯。”只是瞧着姑娘身边没人带出去,就常常跟着一个丫头本来就不好,有道是出双入对,这带丫头也是一样的,而且现在姑娘是要跟这二夫人她们一起管家的,身边更是要带一个嬷嬷才是。便道:“姑娘,您以后要管家了,便是身边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可这排场却是要的,院里的有些人就是吃这一套,瞧着你身边没人,都不当一回事儿。”
莫离却笑道:“人太多不贴心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我怕是需要岚嬷嬷帮忙,生意的事情就只能先交给瑛姑姑管理了。”
二人说笑间,已经到了门口,却见月酌追上前来,“奶奶,怎不乘小撵去?”
“又不是很远,何况爷不跟着,我一个小辈喜欢乘着小撵去,二夫人跟着三夫人怎样想?”莫离笑着回道,突又想起自己前几日把给商凝找院子的事情托给了商墨羽,因庆嬷嬷的丧事,也没能问他,因此现在便朝这月酌问道:“与三姑奶奶找的院子,可是有眉目了?”
月酌这才想起来自己就是来告诉她消息的,便回道:“哦,爷正让我跟奶奶说一声呢!方才过去不想奶奶已经出来了,幸得这里遇上。”
有了眉目,莫离也算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么多天没有去给商凝回信,也不晓得她是不是当自己忽悠她了。一面问着月酌道:“院子在哪里,可是打发人去瞧过?”
只听月酌回道:“在襄阳后街,那一带都是官宦门庭,不过这园子是五进五出的,十七爷亲自去瞧过,说里头的风水设计好,原来住的是刑部张侍郎家,现在那张侍郎告老还乡,这个月就要走,所以着急卖宅子,价钱很是合适。”
“大约是多少?”莫离也听说过这襄阳后街,老百姓称官家一条街,因为那里出入的都是官员之家。这样的环境,倒是挺合适商凝一家居住,同僚间来往拜访也近,只是五进五出的,自然是要的银子多,不晓得那商凝要不要。
“他似乎要二十万两的,后来十七爷与朋友去说了,减了两万。”月酌回道。
莫离闻言,心道这算是便宜的了,且不说宅子是在黄金点上,便是这五进五出的,算宽处商凝也亏不了的。打发了月酌回去,便让青杏叫来一个丫头,让她去了香穗馆回信。
“姑娘您说这十七爷是三姑奶奶的亲弟弟,三姑奶奶不去找十七爷,反而来找您,这是个什么意思?”青杏实在是不解,自己家的亲姐弟都便直接帮忙,中间却要麻烦自己家的姑娘一回,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莫离只笑道:“你是不晓得,当场三姑奶奶嫁到江南去了,这十七爷才出世的,他呀跟三姑奶奶自然是没个什么感情的,便是咱们姑爷也是一样的。你瞧他们可正经的像是自家姐弟般的说说话儿没?”
“那倒是没有。”青杏摇着头,一面叹不禁叹了口气。
“不过到底是叫我欠了十七爷一个情。”商凝欠了她一个情,她却欠了十七一个情,本来是挺简单的事情,就如青杏说的一般,姐姐直接找弟弟就是了,可是非得这中间绕一圈!
主仆俩说着,这不觉得竟然已经快到了,却正好遇到三夫人,她也是才晓得莫离也接管大夫人的位置,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惊喜,莫离一个小丫头,老祖宗便是在怎么的偏爱她,也不能把正经事情与她来管吧,若不然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
“哎呀,真是巧得很,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三夫人笑颜满面的叫四个年轻的丫头拥簇着过来。
莫离停住脚步,只向她行礼笑道:“三婶。”一面等着她上来,便上前去扶住,看起来是十二分的亲密。
“我听丫头们说十四的身子今天不大好?”三夫人一面与她朝沁园去,一面问着。
莫离颔首点头,“嗯,这会儿刚吃药歇下,只盼着公孙先生早些回来,也叫大家都放心些。”
“可难为你了,要照顾他,又要忙这么多事儿。”三夫人闻言,心里却是暗自欢喜,那十四的身子不好才好呢!最好早早的就离世了,莫离一个没有一儿半女的小遗孀,到时候就算老祖宗在怎样的宠爱她,也不得不将她送到家庙里去,到时候大房不止是少了一个嫡子,还少了一个嫡媳。
轻轻叹了口气,“哪里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的,都是应该的。”初来商家的时候,总觉得上下是一片和睦,就算是其中有个是什么小吵小闹的,莫离也没当回事儿,毕竟那影响不到自己,可是现在她晓得了,商墨羽势必要做下一代的家主,那么这些便都与她有了关系,无形中,她的男人已经成了那些打着家主位置的人的眼中刺,不过幸得他那一身病将这刺头给压了下去,要不然莫离真不敢想象,现在这些人还可能对她笑面相迎么?只怕是恨不得她吃饭都能卡死,喝水都能呛死吧!
到厅里的时候,瞧见二夫人已经先到了,老祖宗看着也十分的精神。
“本来以为我是最早的了,却不想二嫂却早早的坐在这里了。”三夫人一面给老祖宗行礼,一面笑着说道。
莫离给老祖宗行了礼,又朝老夫人福了身,才坐下身来。
“你父亲都与你说了吧,以后你便接替你母亲管家的位置。”老祖宗见她坐下来,就问道。
“说了,只是我到底年轻,哪里能主持得了,还是先跟这二婶三婶学才是正经的。”莫离站起身来回着。
老祖宗点点头,“你这般想自然是好,不过我看那祭祖的时候,你所作所为就很是妥当了。”一面朝着沈雨芙跟着苏临湘瞧去,“你们俩到底是长辈的,好好的教教十四媳妇。”
三夫人闻言,满脸笑意的回着:“这个是自然,老祖宗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委屈不了她的。”
二夫人也跟着应声。
莫离总是觉得这二夫人好像待商墨羽比大夫人都还要想亲娘,也因商墨羽的关系,她对自己也很好,所以莫离自然还是有些相信她的,不过这三夫人,从上一次自己被绑的时候,莫离对她们三房就没有什么好感。
大致的提了提家中的事情,祠堂一事现在是要由着大老爷负责,而且他也只重新建好祠堂后,就要出去做商的,因此可以忽略不计。
而现在商家的管家里头,除了三管家还在京城以外,那大管家跟着二管家都在外面,所以家里的大物小事还是得由着女主人们来管理。至于那泫五爷,他硬是直系听从老祖宗的吩咐,管着有些商家并不想叫外人知道的事情,比如商家刑罚一类。其实按理算了,他也算在管家之类了,不过他到底是三房的嫡子身份。
老祖宗朝二夫人三夫人看去,“从前你们也不怎么管事,家里的自小到大的事情,都是由着你嫂子操持,这么多事情总是容易叫人头脑凌乱,也难怪她会出糊涂事情来,所以我才想把家里的事情分作三分,如今你们俩跟着十四媳妇,三人来管理。”
老祖宗说着,提起三管家来:“蓝翎这孩子都是在京城的,他仍旧管理原来的事情,至于家中的采买、以及帐房、针线房、花房、厨房,便由着你们三人来决定。”
听老祖宗说起来,什么针线房花房厨房的,怎听着像是找管事婆子,然这仔细的说起来,针线房要管的,却是全府上下四季的衣衫鞋子被褥帐子帘子,而且四个季节都要换着不同的,所以也是个缠人的活儿。
而厨房就更不必说了,全府上上下下,大院小院,几十个厨房都得由着一个人来主管,这主管也不好做,还得没个厨房在找一个小管事。一日便是这些小管事的来身前说句话,那也是要说上不久的。在到那逢年过节的时候,更是忙得不行。因此这个差事也不轻松。
花房相对起来,是比较轻松的一个,除了每日主子们的屋子里送新鲜的花,那就是负责整理园艺了。
采买这个,算是最诱人的一件差事,不过莫离却不敢去想,也不想去管这件事情,免得到时候惹得一身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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