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去仔细的打听回来,果然不是自己听错,本就是那样一会事的,因此只得回来回话。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厢长孙亦玉正趴在床上,锁玉给她揉着把摔伤的地方,听得朱玉的话,气得一把抓起那枕头,朝着朱玉砸去,忍不住的又骂起来:“我就晓得这个小贱人不是个简单的,这才进门多久啊,要是让她继续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不止是十四要叫她毁了,这个家她也会毁了的。”当即爬起身来,拉上衣裳,倍儿的精神,朝着锁玉朱玉吩咐着:“给本宫梳头更衣!”
她这一起来,把锁玉放在床边的药酒都弄洒了,还没来得及收拾,又听见她的吩咐,不禁连忙劝说道:“夫人,您现在还是多歇着,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你好了在去也不迟啊!”
那长孙亦玉闻言,却是扬手甩了她一个耳光,“你个小贱蹄子,到底是谁的丫头?还不赶紧去给帮贡找衣裳来。”
一旁的朱玉见此,又不敢上前去扶起锁玉,只连忙去道:“奴婢这就伺候夫人您洗漱。”
被长孙亦玉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锁玉满腹的委屈,却是又不能言,眼眶里竟是泪水,扶着床沿站起身来,连忙去给她拿衣裳。
只是这屋子里给她现在发脾气弄得乱七八糟的,箱拢也翻乱了,好些衣裳还叫长孙亦玉自己给剪碎了,这会儿竟然找不到一套合适的,可把锁玉急得,最后只拿了一套半旧的衣裳来,“夫人,您瞧这个行么?”
长孙亦玉回头瞧了一眼锁玉手里捧着的衣裳,竟然是去年夏天做的,而且穿过几次了,不由得又皱起眉头来,“你是个什么心思,竟然拿那些旧衣裳来糊弄本宫?”
锁玉长了张口,不敢说今年的新衣裳不是叫她刚刚剪碎了,就是翻出来扔在地上给弄脏了。一旁的朱玉见此,赶紧过去将梳子塞给锁玉:“锁玉绾的发鬓最是好看的,不如你来给夫人绾,我去找衣裳。”自己则拿了她手里的衣裳,去那歪歪斜斜的屏风后面,将那被长孙亦玉扔在地上的一套新衣裳捡起来,拍去上面的污处,又掸了掸,便捧着出来。
“夫人这套是今年新做的,还没瞧见您穿过呢!”朱玉笑着打开那折叠好的袖子,与她瞧。
长孙亦玉看了一眼,果然是没有穿过的,点了点头,看着锁玉,觉得她方才就是故意拿旧衣裳给自己穿,在那些人的面前失脸,又想起她先前劝说自己,怕是另有企图吧!如此一想,在看这红着眼眶的锁玉,越发的不顺眼起来。只将她推开:“笨手笨脚的,滚开。”
锁玉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大夫人了,刚刚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并没有扯到她的头发啊。
朱玉见此,只得将衣裳放下,接过梳子来,朝着锁玉打眼色。
锁玉抿着住,忍住了那哭声,开始收拾屋子。
朱玉则给长孙亦玉绾了发鬓,又别了几支她最喜爱的步摇,擦了脸,将眼圈处的微红给盖了下去,这才伺候更衣。
屋子里锁玉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地上还堆着一些瓷器碎片跟着剪坏了的衣裳。那长孙亦玉起身来,瞧着铜镜里的模样还算是满意,只是瞧见锁玉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越发的不顺眼,“你哭丧着一张脸作甚?本宫还没死呢!”说着,回头瞧了一眼朱玉:“你与我去罢了!”言下之意是要将锁玉留下来。
那锁玉见此,更是不解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怎就突然不招大夫人的待见。
朱玉与她一起长大的,自然晓得她还是太过老实了,如今大夫人不顺心,就还是多顺着她好些,免得自己遭罪。跟在长孙亦玉的身后,朝锁玉悄悄劝了一句:“别难受了,咱们夫人现在心情不好,你就多担待些,瞧我方才不是也给她砸了么?”
长孙亦玉已经到门口,却不见这朱玉来开门,脸不禁又拉长了:“还死在那里做什么?”
锁玉怕连累朱玉,只赶紧点头催促着她去,“快去吧!”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
在说这朱玉还不晓得长孙亦玉这要去哪里,因此出了门便小声询问道:“夫人您要去哪里,可是须得奴婢去喊小撵过来?”
长孙亦玉自然是要去长生阁,平日本来都不喜乘坐小撵的,不过今日这身子到底是不舒服,只应了声:“还是你体贴,去叫来吧,咱们去长生阁,本宫要倒是要好好的瞧瞧,那小贱人算个什么东西。”
正巧三房那边有人来请,今晚泫五爷跟那莫五娘圆成,长孙亦玉一听,本来是想过去的,可是又想起莫离算是娘家人,就算那边请了,想必她也不好去的,因此便朝这小丫头询问起来,原来莫离当真没有去,因此就与小丫头道:“我今日身子不大舒服,便不过去了。”
小丫头得了话,便先回了,长孙亦玉只叫来一个婆子,让她去叫锁玉准备贺礼,给三房那边送去。这才安排好,朱玉便带着小撵过来,扶着她上去了,便直接去了长生阁。
又说莫离,从凌云轩回来,那商墨羽正在等她晚膳,用完了晚膳,时间还早,莫离便拿出原来描好的绣样,挑了一张绣着打发时间,耳边似乎能听到三房那边传来的热闹声音。
“这么晚了,你还做这个作甚,别把眼睛伤。”商墨羽瞧见她还在灯下刺绣,不禁走过去从她手中将针线夺了去。
莫离也不想做啊,可是时间还早,总得找一样打发时间的啊!“我这不是闲着吗。”
“既是闲着的,那你陪我。”商墨羽笑着说道,转到椅子后面去,俯下身来将她搂在怀里。
莫离不由得蹙起眉头来,“做什么呢,把人这么搂着热死了。”一面才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窗户关上了,“我说怎这样闷,原来将窗户关上了。”说着,要起身来打开窗户。
却叫商墨羽一把拉住,“夫人不是说要给为夫的生个孩子么,把窗户打开怎么生啊?”
莫离看他说得一本正经的,自己反而脸红起来,又气又羞的,正欲开口,外面却响起了青杏有些急促的声音:“奶奶,大夫人来了。”
屋中二人闻言,相视一眼,想来她是为莫离接替她掌管商家事物的事情来吧!
“怎么办,我要不要过去?”经过人偶事件以后,莫离与长孙亦玉之间那层纱就算是直接捅破了,她不喜欢自己这个媳妇也是众所皆知的,而现在来,估摸着是没有好事情的。
商墨羽晓得长孙亦玉的性子,想来莫离不去,她怕是就不走吧,说不定一会儿还会直接闹过来的,到时候大家都不得安宁,如此左右都是要见到她的,又何必躲着呢!便朝莫离道:“去见见吧,有我陪着你呢!”温凉的大掌,只将她的小手紧紧的包裹住。
莫离心里到底是有些忐忑不安,进到厅里的时候,只见屋子里的茶具都已经叫她给砸碎了一地。
“母亲这是作甚?”商墨羽启步过去,瞧着地上七零八落的茶盅,碎得不成样儿了。
长孙亦玉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这会儿等来了儿子,却见他一开口就先质问自己,那心里到底是不痛快,只朝着他身后的莫离指过去:“我作甚?这个问题你不是该去问你媳妇么?”
商墨羽一脸的不解,回头朝莫离看了一眼,又问:“不知道阿离她做了什么叫母亲不高兴的事情?”
长孙亦玉听见儿子问自己,不由得的瞪着眼睛朝莫离看去,“你竟然不晓得她是个什么歹心,用的什么卑鄙手段,先前害我跟着你表妹就算了,眼下却还想害商家!”
这罪也太大了吧,何况什么叫自己害她跟着长孙楚儿了,那不都是她们咎由自取,自己害自己的么?怎就扯到她的头上了,不由得忍不住开口道:“母亲我敬您是长辈的,可是您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先前一事已经是水落石出,不提也罢,免得你的脸上不好看,可是您这句,我要害商家的话,又如何说起来?”
“哼!你个小贱人,羽儿老实才叫你哄骗住了,可是本宫经历过的风雨,见过的人都比你吃过的米多,敢在本宫的面前耍花样,也要看看自己什么本事!”长孙亦玉冷哼一声,一双尖利的眸子只朝着莫离上下打量着,好像莫离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狐狸精似的,她非得在找到那个发现莫离真身的破绽来。
莫离这恐怕还是头一次叫人当着她的面骂她吧!不过她到底是个冷静的人,不至于因此而头脑发热,只是满脸委屈的朝着商墨羽瞧去。
那商墨羽脸色也不见得比莫离的好,原本还显得温润如玉的俊容上面,好像瞬间抹上了一层寒霜似的,“母亲也是皇室出生,适当的主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这言词跟着市井小民有何区别?”
那长孙亦玉哪里管这些,她现在的目的就是要让儿子看清楚莫离的真相,害得自己连手中的权力都没有了。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好像总是与她心中所想的背道而驰,尤其是听到儿子此刻竟然教训起她来,那叫一个心寒,眼眶一热,竟然流出了两行泪来,“真真是有了媳妇便忘了娘!”一面指着莫离,那头上步摇随之她有些过激的动作,激烈的摇动着,似乎随时有可能从发鬓里掉下来似的,“你如今竟然为了这个小贱人,不止是顶撞起了自己的母亲,还为了这小贱人教训起自己的母亲来,你难道忘记了是谁苦苦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么?”
莫离有些诧异的看着这样的长孙亦玉,若非是那一身华丽的衣裳跟着头面,真心的瞧不出她的身上有半点高贵的气质,说是市井小民已经是抬举了。不过对于商墨羽对这长孙亦玉的态度,她更是怀疑,即便是长孙亦玉有什么天大的错,可她到底还是商墨羽的亲生母亲。可是不管是从言词还是态度来看,莫离都没有从商墨羽身上发现,他对在长孙亦玉有半点的尊敬,那态度由始至终,都陌生的像是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一般。
一旁的朱玉见此,想着锁玉的前车之鉴,也不敢上来劝说长孙亦玉,就怕碰到她的逆鳞,到时候反而倒霉的是自己,因此见着她左一句莫离是小贱人,右一句小贱人的,也不敢上前说半句话,只是有些歉意的垂着头。
又说长孙亦玉这一闹,将那原本还养着身体的月萍都给引了过来。那月萍听闻她来找莫离的麻烦,生怕她像是对自己那般对着莫离下手,旁边虽然有十四爷,可是十四爷身体又不好,若是出了个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因此便跑了过去。
却见大厅里但凡能砸的,都已经叫大夫人砸的差不多了,青杏柚子流云也都在,可是却没有谁敢上前去阻拦的,只是都绷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长孙亦玉的动作。
商墨羽听到长孙亦玉的这翻话,脸上却扬起一抹笑容来,只这笑却是叫人感觉不到一分的暖意,反而是看得人背脊骨发凉。
他正是知道谁苦苦煎熬十月,将他生下来的,所以他才无法对她生起半分的敬意,现在自己还能叫她一声母亲,她就应该满足才是。
莫离看着商墨羽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只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问道:“夫君?”
长孙亦玉见儿子不说话,便以为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不禁满脸的得意,又看着莫离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商墨羽,不由得一阵冷笑,心里总算是有了些许的痛快感,得意的朝着莫离走近,“哼,小贱人,告诉你,你永远也斗不过本宫的,这母亲只有一个,可是媳妇却能娶了又娶,你算得了个什么?”
是的,母亲只有一个,可是媳妇没了可以在娶。这话不止是莫离给放在心上了,那商墨羽心也因这句话深深的怔了一下。
母亲只有一个。
莫离见那商墨羽没反应,自己便折身捡了张椅子坐下来,拿出手绢擦了擦手,便拾起桌上的点心吃起来,不去搭理那长孙亦玉。
见此,不止是长孙亦玉大吃一惊,便是丫头们也忍不住的纳闷起来,十四奶奶唱的是哪一出戏?
“你···小贱人,没看到本宫在与你说话么?”长孙亦玉走过去,只将那桌上的一碟点心推到地上去。
莫离方抬起头来,朝她看去,“母亲何曾与我说话了?”
长孙亦玉听见她这话,气得翻了白眼,指着莫离,竟然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说了这么久,想来也是累了吧!”莫离瞧她那模样,唇角不由得开出一朵笑花来,朝着厅门口站着的青杏吩咐道:“去与大夫人泡壶茶水来,让她润润嗓子,继续骂那个小贱人!”莫离只将那小贱人咬的极重。
长孙亦玉猛然一个反应,指着莫离便道:“本宫说的就是你!”
“我也是有名有姓的,母亲不点名道姓,谁晓得你说的是谁?”莫离一脸的泰然自若,完全没有将长孙亦玉先前所说的话当一会事儿,因为自己不是小贱人,自己是莫离,她说的那人自然是与自己无关的。
“哼,掩耳盗铃又怎样,本宫告诉你,本宫说的小贱人就是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长孙亦玉说着,扬起手臂来,竟然要朝莫离打去。
这婆婆打媳妇,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可是这媳妇若是想躲开,却是得需要一个理由。又何况莫离是坐在椅子上的,叫她站着挡在自己的面前,竟然没个躲处,即便是躲开了脸,怕是这身子也躲不开的。
本来莫离已经准备好受她这一巴掌了,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能伸能屈的才是叫巾帼女儿。然那手却是迟迟没落下来。
只见商墨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长孙亦玉的身后,将她的手腕紧紧的捏住,俊魅迷人的脸庞,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依然十分的俊美无双,平淡得犹如凉水般的声音轻轻的荡漾起来,“母亲不要因一时间的冲动而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
商墨羽不敢保证,她这一巴掌打下去,自己还能不能忍住,会不会直接将她的手臂扭下来,还是直接一巴掌将她就这么怕死!
柚子青杏反应过来,上前也顾不得个什么,尤其是那柚子,冲上前来毫不客气的就将头朝那长孙亦玉的肚子顶过去,“让你欺负我们姑娘!”说着,她整个身子已经挡在了莫离的身前,那青杏也跑了过来,原本性格温顺,在众人眼里最是端庄的她,此刻也像是柚子一般,像极了两只发狂的小豹子,虎视眈眈的瞪着长孙亦玉,似乎只要她敢在动手,她们真的会不顾一切咬死她似的。
商墨羽究竟是自己的儿子,长孙亦玉虽然恼怒他这么忤逆自己,可是对他的那话却不过是过耳的风一般,压根就没放在心里,反而是青杏跟着柚子这模样,竟然叫她有些心虚。又瞧瞧身后的朱玉却在一旁垂头站着,只回头朝她骂去,“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此刻的朱玉却是十分的羡慕那没有跟过来的锁玉,只觉得她才是幸运的,不用为此刻到底要不要上去护主而犹豫。若是上前护吧,那以后就把十四爷跟着十四奶奶得罪了,何况十四奶奶人也不错,待下人们又是极好的。可是大夫人到底才是自己名副其实的主子,自己不去,又是不忠不义了。眼下叫长孙亦玉一骂,只得上前来跪到她的身前:“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十四奶奶到底是您的亲媳妇,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您何况为此生气呢!”
这样的话,长孙亦玉早听锁玉唠叨过好几次了,此刻听来只觉得厌烦得很,总觉得丫头一个个的都不贴心,怎么也比不上高嬷嬷,只恨恨的一脚将她踢开,“吃里爬外的东西,她究竟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一个个的将她当作主子来供奉着。”
月萍见着被踢的朱玉,赶紧过来将她扶起,也跟着求道:“夫人您就消停消停吧!十四奶奶哪里做错了,您若是能指出来也就罢了,你这般无理取闹,别说是丫头们看着心凉。”一面朝着冷脸的商墨羽瞧去,“便是十四爷他也受不住啊!”
“你又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别忘记了当初是谁给你吃穿,把你养大成人的。如今吃里扒外的就罢了,却还敢教训起本宫来,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命了。”长孙亦玉怎也没想到,自己安插到莫离身边的丫头,如今却也跟着莫离站在一处,为她说起话来,而且还敢教训起自己来。一手提起那裙摆,又朝着月萍踢去。
月萍如今也晓得要躲,与那朱玉抱在一处。
朱玉也是个激灵的,不似锁玉般老实。如此长孙亦玉竟然是次次踢空,那面上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一阵阵的刷白,气有些喘不过来,胸口上下的起伏着。
商墨羽见此,又瞧见地上的两个丫头一眼,方朝着外面的流云吩咐道:“去找两个婆子来,将大夫人送回去。”
见儿子竟然给自己下了逐客令,长孙亦玉气得更是全身发抖,这目光转到了商墨羽的身上来,“本宫····本宫真真是上辈子做了孽,竟然养出你这样一个白眼狼来,看着本宫被欺负,不帮便罢了,还敢将本宫赶走!”
柚子见她骂起商墨羽来,想着这姑爷的身子不好,免得到时候气出个好歹来,担心的难过的都是自己家的姑娘,不禁又朝着商墨羽面前挡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夫人您别拿我们姑娘出气不成,打丫头又不痛快,就拿我们姑爷说起事儿来,姑爷的身子不好,若是气出个好歹来,看老祖宗那里你怎么交代。”说着,又想起大老爷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外国人小妾,今日自己见过,虽然长得不似大秦人,不过却独有一种风情,待下人也很好。因此便又添了一句:“还有大老爷那里你如何交代!”
本是欲提起那丝丝姨娘的,但是转念又想,虽然是拿那丝丝姨娘足够能气她个半死,可是却有些搬弄是非了,怕到时候给姑娘惹麻烦,因此只好作罢。
果然,长孙亦玉听柚子提起大老爷,才猛然的反应过来,一面瞧着脸色苍白的十四,心里竟然有些担心起来。可是当着这么多丫头,尤其是莫离那小贱人也在,她怎能因此而胆怯呢!因此只扬起下巴来,“哼,别拿大老爷来压我,老祖宗就更不必说,我堂堂大秦长公主,还没有怕过谁!”
莫离看着柚子,想来这丫头果然是个出息的,看来这性格火爆冲动,也不见得不好,最起码这的人不会受人家的欺负。又瞧着青杏,心中更是感动,没想到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挡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她们两人,这样的情意,怎能是一个主仆情能道得清楚的呢!
流云手脚及其的快,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将人带来了。
然那两个婆子看着是大夫人,竟然都胆怯了,站在厅里迟迟不敢动手,只朝着商墨羽瞧去,似乎有些怀疑流云谎报军情了。
“还站着做什么,送大夫人回青松园!”商墨羽冷冷看了那两个婆子一眼,声音里已经露出了倦意,额头上冒出些细汗来。
那两个婆子得了商墨羽的话,这才走到长孙亦玉的面前去,“大夫人,实在是得罪了。”说着,两人便左右分开,上前去一人扶住她的一只手臂,便要将她这么架着回青松园去。
这样的待遇,长孙亦玉怕是活了六十载才第一次遇到吧!而且这样对待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身儿子,这叫听如何能接受得了,只将一切的过错都放在莫离的身上,毕竟她还没来这个家里的时候,儿子虽然对自己是疏离些,可却还算是言听计从的,可是现在呢?
一面挣扎着向莫离扑去,口中到底是忍不住的骂起来:“你个小贱人,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术,将我儿子迷得失了心智,这般不孝的对我这个亲生母亲,看我不打死你,将你打得原形毕露!”说着,弯下脖子朝着左面那个婆子的手臂咬了一口,那婆子一阵吃痛,手便松了一下,却叫长孙亦玉挣脱开。
想来这人过于激动的时候,都会激发自己身体里的潜能吧!这长孙亦玉此刻的力气就大的无穷,甩开了左面的婆子,又将右面的婆子双手推开,便朝着莫离扑过来。
那青杏见此,不敢打她,只像是柚子一把,先弯着头,等着她撞过来,而那站在商墨羽面前的柚子也是没有闲着,眼疾手快的上前来,一把从后面逮住她的衣裳。
那长孙亦玉此刻算是真真的体会了,前后受夹的苦楚,先是肚子叫这青杏的头撞了一次,条件反射的朝后退了一步,这手还没来得及去抓住青杏的头发,身后便有人将自己扯住,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儿子,而是莫离的另外一个丫头。
莫离见青杏柚子如此为她,她又怎能坐在那里,只将与长孙亦玉肚子相撞而身体不稳的青杏扶住,站起身来,也不管她是谁的母亲了,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亲娘,总不能为了那吃不着的贤惠,而叫自己的丫头们受苦吧!因此只向长孙亦玉开口道:“你够了吧,既然晓得自己身份,就给我拿出公主该有的模样,张口闭口的骂些不堪入耳的话,又与丫头们这般撕扯,你就算是不想要自己的脸面了,也不顾商家的脸面了,那你该好好的为大秦皇室的颜面着想。”
长孙亦玉想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莫离冷着脸骂人吧,而且对象又是自己,一时间竟然高兴起来,似乎捡到了金元宝似的,满脸兴奋的朝着商墨羽看去,“瞧瞧,好好的瞧瞧!这就是你的好媳妇,竟然这么对自己的婆婆!哈哈!我骂她小贱人算是给她面儿了。就是她这种出生的破落户,能有个什么教养,瞧着她那个妹妹,才在咱们商家待上几日,就爬上了五爷的床,也不晓得你祖母,当初眼睛是叫猪油蒙了还是瞎了,竟然非得把她给娶进门来。”
长孙亦玉骂的正欢快,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竟然将老祖宗给带着骂了。说来也是及其的巧,或是说这无巧不成书,这个时候,向来是个孝子的商濡轩偏叫他那小妾扶着来了,没有多听一句,也没有少听一句,唯独将长孙亦玉后面骂老诅咒的话给听了进去。
当即只黑下脸来,阔步的冲进屋子里来,看那势头是要去揍长孙亦玉。幸得那丝丝穿的是齐脚跟的儒裙,因此跑上来一把将他拉住,“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十四爷跟着十四奶奶都在呢!”
这商濡轩的突如其来,除了商墨羽,五一不吃惊,尤其是那先前无比嚣张的长孙亦玉,此刻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了,张口有些结结巴巴的:“老·······老爷···,您怎么来了?”
商濡轩是个众所皆知的孝子,或许说他们这一代,三兄弟不止是感情好,又还是都是最重孝的,十足的把母亲只有一个,妻子却是没了能娶的话当作是人生格言来看的。可是此刻却听见自己的妻子骂自己的母亲,这叫他如何能冷静下来,即便是叫丝丝姨娘拉住,那嘴上却是没有因此就饶过了长孙亦玉,而且要论起骂人来,他才是个正经厉害的。
“你个贱妇,今日若是不叫老子撞见,还真不知道你平日在家里,是如何侍奉婆母的!”商濡轩一面骂着,一面将那丝丝的小手来开,“丝丝你给我放开,看我今日不好好的收拾这贱妇,当着老子的面也敢这般骂老子的母亲,想想老子不在家里的时候,她是如何待老子母亲的。”
想是商濡轩的动作太过激烈,那丝丝竟然因此而摔了一跤,一旁的丫头见此只赶紧将她扶起来。
莫离也有些看得傻了眼,这公公在他们的屋子里教训婆婆,这算是个什么回事,是上去拉呢?还是就站在旁边看呢?不过看莫离瞧着商濡轩这气势,实在是怕闹出个什么来,先是朝着先前的两个婆子吩咐着,叫她们去拉住老爷,一面又朝商墨羽催促道:“夫君,你赶紧劝劝父亲啊!”
商墨羽既然是让商濡轩知道长生阁的情况,自然就是要看长孙亦玉被训的,如今哪里有去劝说的道理,此刻听见了莫离的话,只侧面朝她看去,身子也像是支持不住似的,朝莫离歪歪斜斜的倒了过去。
也是莫离自己没出息,明晓得他是假病的,却还是担心的上前扶住了他,与莫离靠得近的青杏也赶紧上前来扶着。
这长生阁里,怕是除了莫离跟着月酌,还有瑛姑姑岚嬷嬷之外,便都是不知道实情的,所以此刻见他有晕倒的迹象,大家都吓得不轻,流云和柚子也赶紧上来帮忙,一面着急的吩咐丫头去那药跟水来,又忙着喊大夫的。一时间厅里有些人仰马翻的。
不过这并不印象商濡轩教训长孙亦玉,反而是因此而更加的怒了,“我看十四的身体总是好不起来,也是你三番五次的闹腾吧!我看你是不把这个家给老子扯散,心里不痛快吧!”
长孙亦玉看着商墨羽病倒了,却也顾不得了,只是提着裙子躲着这商濡轩,迅速的朝着外面跑去,那商濡轩自然是没有因此而放过她的道理,也跟着追出去,却叫丝丝给拦住了,“老爷您这是何况,叫旁人看笑话不是?”一面又指着已经叫莫离扶着坐下来的商墨羽,“你瞧十四爷这身子。”
商濡轩这才回头瞧了一眼脸色如纸一般苍白的商墨羽,叹了一口气,又骂起来:“都是那贱妇做的孽,才害得他·······”口中所骂的,自然是那长孙亦玉。
等着丫头送了水过来,喂下了药,商墨羽那神色才好了些,商濡轩见此,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里有不心疼的,只朝莫离道:“扶着下去吧!”
莫离应声,福了身便叫丫头扶着商墨羽回房。
商濡轩只叫丫头婆子都散了,那丝丝又劝说着,这才打消了他还想去找那长孙亦玉的念头。
又说这长孙亦玉到底是给商濡轩吓住了,别说什么脸面身段的,当时为了躲,脚下犹如生风一般,跑得飞快,也不知道究竟是跑了多久,才停下来,却见身后除了喘着气跟来的朱玉,并未见商濡轩,这才松了一口气,也管不得地上的冰凉,一屁股坐下来歇气。
朱玉也累得不行,跟在长孙亦玉便大口的喘着气。
主仆俩歇了一阵儿,那长孙亦玉到底是担心商濡轩追上来,却又不敢回青松园,老祖宗那里更是不愿意去,毕竟先前却是一时口误,骂了一句的,所以思前想后的,眼下能去的就是宫里,或是香穗馆,还有就是大爷商墨书的惠诚居。
可是商凝到底是出嫁了的,而且眼下夫君又在,自己去到底是不方便,而这个时候进宫又不方便,何况自己现在这身衣裳,又是灰头土脸的,去了皇后难道不嘲笑自己么?何况因为楚儿的事情,与端王妃闹翻了,皇后与端王妃那般好,少不得是要告诉端王妃去。所以想来想去,只得去惠诚居躲躲。
“去大爷那里吧!”一面想要扶着身后的小树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半点力气都没有,比当初生孩子以后还要虚弱不堪。
那朱玉闻言,也是软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做梦也没有想到,前几日还风光万千的主子,竟然却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果真是应了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长孙亦玉叫朱玉扶着往惠诚居去,路上又怕叫丫头瞧见这副落魄模样,所以只挑着那些冷僻的小路来走,又加上两人都的累到了极点,竟然走了足足三炷香的功夫才到惠诚居的后门。
此刻又是已经到了戌时三刻,早就是该歇着的时间了,这看门的婆子已经在打着瞌睡了,却叫敲门声吵醒来,心里到底是不舒坦,何况这里是后门,走的都是下人们,因此不耐烦的开了门,也没瞧是谁,便开口骂起来:“不会看时间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出出进进的,以为是大白天啊!”
长孙亦玉此刻已经虚脱了,见到一个看门的婆子也骂起自己来,心里不由得升起阵阵悲凉啊!正是应了那句虎落平阳被犬欺!
朱玉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回了一句:“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瞧瞧是谁,快去请大爷跟着大奶奶来。”
这婆子虽然没有看清楚门口看去披头散发的人是谁,不过却听得出朱玉的声音,只是看着有些疑惑,何况这个时候朱玉不是该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么?怎么跑惠诚居来了?到底是有些不信,只打了灯笼照过去,这一照不要紧,却连长孙亦玉的脸都给认了出来,可把她吓了一跳。
“哎呀我的妈啊!大夫人,实在是奴婢花了眼睛,竟然没有认出是您。”一面扇着自己的嘴巴!
“你少废话,赶紧去把大爷请来。”朱玉实在是太累,她都快扶不了长孙亦玉了,因此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这婆子来。
这婆子本来还要问怎么在府上也弄成这个样子的,但是见朱玉催促,看着大夫人又不好,连句话都说,也不敢耽搁,只好赶紧去通知大爷了。
不料今日这商墨书是歇在小妾的屋子里头,那万俟容听得婆子的信儿,穿了衣裳便去带人去敲小妾的门。
屋里头正是香风艳雨的,又都在兴头上,听到敲门声,哪里有不烦的,因此那商墨羽不禁朝着门口摔了只鞋子过去:“哪个不长眼的,有什么事情明日在说不行么?”
外面的万俟容听到里头的声音,不禁又气又恼,心道为了个小妾,你连你母亲都不管了,不过这话却没说出来,毕竟她一直都是个贤妻良母,哪里能把这话说出来呢!只是朝着里头回着:“老爷,是我,有件急事找你做主!”
听见是万俟容的声音,那商墨书更是烦了,只觉得她越发的不如以前来,自己这好久都没来小妾的屋子里了,这好不容易想尽兴一晚而已,她却还巴巴的追来了,心里到底是不痛快,只没好气道:“什么个事儿,明日在说!”
万俟容见此,心里只将那小妾骂了个遍,依旧耐心的敲着门:“真是急事儿,老爷出来听我说了,在回去也是一样的。”
这在回去哪里一样,商墨羽的兴致已经叫她扫去了一大半,只得起身胡乱的穿了衣裳,板着脸将房门打开,看着外面的万俟容梳妆整齐,不有的问道:“什么事情?”
那万俟容瞧了瞧左右的丫头们,只凑到他耳边去轻声说道:“刚刚后门的婆子来禀,母亲一身狼狈,叫朱玉扶着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自己做不了主儿,才来叫你的。”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商墨书也不敢耽搁,因为他晓得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脾气,母亲做了那些糊涂事情,父亲哪里可能不动怒,尤其是白天没见到母亲出来,那五爷小妾圆成她又没去,因此多少有些担心,当即没敢耽搁,哪里顾得了什么小妾,叫丫头伺候穿戴整齐,夫妻俩便急匆匆的朝着后门赶过去。
那朱玉等了许久,实在是站不了,只得将长孙亦玉扶着坐到婆子打瞌睡的椅子上,自己也就随着旁边地板上做去,靠着椅子扶手。
想是太累了,等那商墨书夫妻俩来的时候,竟然给睡了过去。
在说商墨书跟着万俟容到此,见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只赶紧叫醒那朱玉,又将一身狼狈不堪的长孙亦玉背起来,一面询问起朱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朱玉只说白日里夫人跟着老爷发生了口角,大夫人是哭着回房的,身上已经有好几次处瘀伤,后来听说了十四奶奶要跟着管家,她便去长生阁质问,不小心骂了老祖宗一句,正好叫刚刚过来瞧十四爷的大老爷听到,不过幸亏丝丝姨娘拦住了,而且十四爷又给气倒了,大老爷才没追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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