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听到他的这话,心中却是不快了,心道你是闲了,却忙了旁人,这会儿还有脸皮说这样的话,莫离瞬间只觉得自己商墨羽真是瞎了眼睛,怎么会为了这样一个人奔前程呢?
常欢公主虽然是个精明的女子,可却似不适长袖善舞,因此这一顿饭便不欢而散。
送走了常欢公主的马车,长孙问天这才缓缓踱着步子走到窗前。居高临下,猎猎的寒风随着湘竹帘子被掀起的那一刻,汹涌的灌进来,狠狠的刮过他俊美的面容。
眉宇间深深的皱起来,长孙问天脸上没有了方才的和煦潇洒,一抹阴沉自眼角散开来,有些居高临下的盯着那顺着广阔大街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朝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红衣少年道:“看出来了么?其实留在她,是不错的棋子。”他言下之意,想来是也跟那常欢公主生出了同样的想法,想让将莫离作为棋子吧!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那么的骨感,有些东西也只是限于想想罢了。
他身后的红衣少年正是当初与商墨玥走得及近的红药。听到主子的话,立刻反应过来,“那么主子的意思,是现在下手么?”
嘴角一抹与他俊美面孔十分不相称的阴笑荡漾开来:“不急。”顿了一下,又问道:“西云那边有何消息?”
听到他问,红药脸上升起几分喜欢,连带着这声音都有几分雀跃的意思:“回禀主公的话,此番西云城十四爷遇刺一事,已经冠在了十爷的身上,接下来主公就等着商家的这两位爷相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红药的神情是一种与他年纪不相逢的老成与奸猾。
果然,听到他的话,长孙问天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肆意张狂起来,回头满意的看了红药一眼:“果然是本皇子得力之将,若是商家的两位爷知道,这些计策都是出自你之手,怕是要后悔了。”不久的将来,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商墨雨后悔莫及的样子。
话说当初红药去寻容华公子,恰巧遇上太子的爪牙,差点命丧黄泉,幸得商墨玥这个侠义心肠的救他一命,还一路送他回到京城。不过那商墨玥不知道,因为他带着红药,后面太子不知道派了多少人来刺杀,辛苦商墨羽派去暗中保护商墨玥的护卫,若不然别说是红药,便是那商墨玥早也死于非命了。可是直到如今,怕是那商墨玥也不知道吧!
红药脸上的神色也有几分得意,“属下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主公禀报。”
“哦?”长孙问天的气早在红药方才的话下,已经烟消云散了,此刻听到他说还有事情要禀报,不禁生起几分好奇来,期待的看着红药。
只听红药说道:“关于越国宝藏的事情,明公子今日来信,已经有消息了。”
“倒真是个好消息。”一阵喜悦,高兴的走到桌前撩袍坐下来,“快与本皇子说说。”
红药随着他的步伐走到桌前来,低眉顺目的笑着回道:“那越国宝藏的入口,就在京城外面大道道观后山的树林里。”
长孙问天听到此话,高兴的一连拍了好几个响亮的巴掌:“妙!妙!妙极,真真是天助我也!”兴奋一阵,急忙问道:“可是找到了入口?”
红药面上却是浮起几分难色:“那雁不归山林,一直都在活动着的,所以即便是定下了位置,转眼间就会移动,所以明将军现在还没有找到确切的位置。”红药说着,一面悄悄的打量着长孙问天的神色,见他露出几分不喜,便急忙道:“听明将军说,也许,那莫离能找得到入口。”
长孙问天扭了扭脖子,秀美的俊脸上,阴郁的神色越来越浓,“本皇子说过,类似也许一类的话,最好不要放到本皇子的面前来。”随着他的话,扭动着脖子的咯咯声音也响了起来。
红药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属下知晓,定然会催促明将军,尽快的将宝藏的位置探到。”
“哼!”长孙问天冷哼一声,这才道:“照他这么说的话,那这个女人,本皇子还真是非把她带回大秦不可了。”
这样的话红药不敢答,只是将头垂了下来。隔了好一会儿,长孙问天突然问起京城的消息来:“朝中可有何消息?”
“还是那样,四皇子跟太子为掌管江南盐田的事情争夺不休,不过属下近来把十四爷这几个月受贿得来的东西大致的算了一遍,怕是已经快要占去半个国库了。”红药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小声起来,生怕只要说错半个字,长孙问天就会把他的头当萝卜一般扭了似的,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长孙问天听到这事,咬了咬牙,“本皇子就知道,他怎会如此好心帮本皇子呢!原来是冲着这个好处来的。”说来朝中这些官员,还真是一个个满脑豆腐渣滓的,不过不要紧,那些东西自己迟早会拿过来,现在就当寄放在商墨羽那里吧!
可是只要想到竟然有半个国库之多,长孙问天还是忍不住的肝疼,想了想,又朝红药道:“把那些受贿官员的名单都收好!”等登上大位,继承大统之时,定然一个个的收拾。叫他们不把自己这个皇子放在眼中,送去给外姓大臣的东西,竟然有半个国库之多。
出了菖蒲事件,常欢公主便开始重新整顿公主府。
转眼间过了半个多月,莫离已经把府上的没一个角落给走熟了。这一日,宫中传来急召,燕国皇上病发,常欢公主也顾不得莫离,便收拾进宫,瞧着那模样,想来是要在宫中待上一段时间。而那柳文洲忙于朝政,原本偌大的一个公主府,转眼间竟然到了莫离称王。
可是莫离对这公主府却是没有多大的兴趣,想着那个看去阴阳不调的七皇子,他巴巴的偷摸来到燕国,不会只是为了来跟自己显亲近,秀亲情吧!所以这半个多月来没听到他的半分信息,莫离倒是有些不安起来。
公主府还是一往如故的寂静,下午的时候,天空一下暗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便飘起来鹅毛大雪,不过多数,那光秃秃的树枝上,便都开满白色的花朵,远处的屋顶,近处的花园,都铺上了一层银色。
她的身份不一般,所以这府上的丫头们也不敢怠慢,尤其是现在公主进宫去了,所以对莫离更是惟命是从。
此刻莫离一个人站在长廊之下,看着这徐徐而落的鹅毛雪花,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俏丽的小丫头。
屋檐上的雪花不知怎的,一下滑落下来,打落在莫离眼前的草地上,忍不住仰头往上看去,却见着一支鹰爪。
现在府上的疏松,其实莫离知道是常云公主故意吩咐的,此番她却皇宫中,只怕是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离开吧!想来那日自己与七皇子之间,她已经做好了选择,如今自己若是成功离开的话,定然要欠她一个人情了
这是大都的市中心,哪里能有这样的凶物呢!所以莫离一下便联想到了白扇的隼。
果然,当日晚上,莫离便见到了白扇,他一身白袍,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狐狸裘子,整个人看去还是依旧的俊美无双,可是却莫离却觉得他削瘦了不少,“这阵子,你哪里去了?”没有商墨羽的消息也就罢了,便是这白扇,商墨敛,一个个都跟瞬间消失了似的,弄得莫离这一阵子,都感觉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时空似的。
白扇张了张口,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终于开口了,“属下带夫人离开吧!”
莫离确实想离开,她从前的各种想象都不靠谱,所以最后她觉得能依靠的还是商墨羽,也只是跟着他,才能避免自己成为别人来要挟他的把柄。因此便问道:“你主子呢?”其实说起来,她还是很恼的,而且不止一次质疑商墨羽把她当个什么。
白扇却是没有回她的话,反而是接着方才他的话道:“夫人咱们及时离开?”
莫离蹙了蹙眉头,忍不住提高了几分声音:“怎么,莫非你的眼中已无我这个主母?”
白扇垂下头去,逃避开莫离的眼神,“夫人多想了。”
“那你倒是与我说说,最近你家主子都哪里去了,竟然天不到他半分的消息,前一阵子不是挺风光的么?”莫离说了这话,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控制好情绪,把对商墨羽的不满,对着他属下的人发了出来。
白扇的头埋得更深了,终于吞吞吐吐的回道:“主子在西云城。”
“西云?”这不是商墨敛的地盘上么?没由来的心里没骨气的担心起来:“他怎还在西云城?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说到此,莫离立刻便联想到商墨敛,这阵子没有商墨敛的消息,莫不是他折身回西云城害商墨羽?顿时焦急的朝白扇看去:“你说,是不是遇上十爷了?”
白扇却是一个头大,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跟莫离说,而且也不晓得会不会隔墙有耳,最终只得朝着莫离道:“夫人先与属下到安全的地方,属下在一一与夫人道明可好?”
“也罢!”莫离见此,也不在逼迫他,只让他稍等自己片刻,将当初瓶儿拿来害自己的那个香囊装好,虽然是算不得什么利器,可是莫离不得不承认,自己哪一次遇见凶险,都离不开这香,所以觉得这真是个好东西,只是可惜当初自己竟然没有学。
又将从常欢那里的来的机关镯子带上,话说这支镯子,正是出了菖蒲的事情后,常欢送给自己防身的。镯子看似与普通的银镯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只要按了上面的凤尾,镯子便会从手腕上落下来,变成一支锋利的匕首。
有白扇的轻功,又是这样的纷纷大雪中,几乎没有费什么劲儿,就出了公主府。只是刚出这条大街,莫离便见前面的风雪中,站在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甚是熟悉。
说来莫离都有些惭愧,她至今都还没找到自身的价值是什么,可是这么多批人,不耐其烦的半路拦劫自己。
白扇顿住脚步,他不知道莫离已经见过长孙问天,在防备的同时,朝着莫离小声道:“那是七皇子!”呼啸的风雪之中,雪白的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下来,落在白扇的手腕上。
飘落的雪花之中,长孙问天的步伐朝着莫离他们移了过来,越走越近。
莫离看着来人,将头上的雪花拍去,把连在氅子上的斗篷戴上,拉着那软乎乎的面巾将口鼻遮上,一面不动声色的朝着白扇道:“他走进后,你屏住呼吸!”
白扇一怔,随之想到夫人身上各种各样的香,当即了然。
大雪之天,莫离带着斗篷,围上面巾的动作并未引起长孙问天的怀疑,他步伐轻快的踩着那已经半尺多厚的雪花,朝着莫离走近来,俊美清秀的脸庞,在这纷纷的雪花之中,显得越发的迷人,“咱们这真是有缘,这样也能遇见表嫂,不知道表嫂这是要哪里去?”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将旁边的白扇放在眼中,目光都在莫离的身上,看着她紧张的小手从暖和的袖子里伸出来,手心里握着一枚寻常的香囊!
然长孙问天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而且对于莫离这个紧张动作还十分的满意。他还以为,这个女人真的是无法无天,不将他这个皇子放在眼中。
莫离对于这样的桥段,那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听到对方的话,有些胆怯的抬起头来,那双犹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衬着这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散发着一种让人不能忽略的光芒,生出几分神秘来,长孙问天一时间竟然有些看待了,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最美的地方,竟然是这双眼睛。心里不禁盘算着,哪一日自己得了这天下大势,定然要将她的这双美眸留下来。
可就在他想的同时,发现一股奇异的香气。很香很香,却不似女人家用的香,不禁蹙起眉头来,下意识的要去找这香源。这时,却见莫离抬起手来,那个小小的香囊落入他的眼中,只听莫离比那日温和几分的声音问道:“你是在找这个么?”
不对!长孙问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正欲张口,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些软,精神无法集中起来,顿时睁大眼睛,朝着莫离瞪了过去,只是还没容他开口质问莫离用了什么手段,一个比这雪花还要冰冷的事物已经抵到了他的喉咙口。
长孙问天到底是个会功夫的,所以那香到底是没有能起到像是对付瓶儿那样的作用,不过却也叫他顿时是不是内力,而且精神有些散涣,他明显的感觉到抵在喉咙口的冰凉事物是何东西,有些诧异,也有些不甘。诧异的是,莫非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商墨羽已经发现了,若不然这莫离怎么会朝自己动手呢?而不甘的是,他竟然自己走入这么一个蹩脚的陷进之中,生死大权落入这个妇人的手里。
旁边的白扇虽然在莫离提醒他屏住呼吸的时候,已经知道莫离要用香了,可是此刻看着莫离如此从容淡定的把这七皇子挟持在手,还是不得不诧异,而且很是好奇莫离怎知道他是七皇子以后还要动手。而且夫人不是知道主子明面上是在帮七皇子么?怎还暗算七皇子?
远处的红药也没有想倒事情会突然戏剧性的转折,按理说来他跟七皇子都是武功高强的人,两方各是二人,可是对方两人之中,却有一个不会功夫的孕妇,这无疑就是个累赘!也正是这样,七皇子才敢如此大胆毫无顾忌的阔步上前去,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有些难以置信的上前去,然他这脚步才动了两步,便听见莫离带着冷意的声音传了过来:“红药,是吧?走有什么意思,不如给我跑两圈看看。”
她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便是那白扇也有些诧异的朝着她看去:“夫人您?”不让红药上来就是了,可夫人竟然还让他跑两圈,这算个什么?
然莫离这般一说,那红药竟然迟疑起来,不敢在轻举妄动,谁知道她又要耍什么手段,因此便也防备起来,朝着道:“你想作甚?”
隔着这鹅毛大雪,以莫离的眼神是看不到红药眼中的防备,不过却从这口气中听到了他的担忧,不禁展眉一笑,清灵悦耳的笑声从这空旷寂静的大街上传开来,“我能做什么啊!不过是最近一直在吃素,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所以叫你给我跑两圈瞧瞧。”她说的一本正经,叫人无法忽略她的认真。
可那红药的脸色却是已经僵住了,她竟然骂他!想要上前给她两个耳光,可是又畏惧与自己的主公还在她的手上。一时之间,红药真的怀疑起来,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都不会么?
向来不喜露笑的白扇听到这话,忍不住的抿了抿唇角,原本先前的些许担忧,因为莫离这般一闹,便都荡然无存,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莫离转头看着那个一直瞪着自己的长孙问天,“在瞪也无济于事,有了精神,倒不如好好的想想一会儿到哪里去求医吧!”她轻描淡写的说着,知道长孙问天中了香,现在也没有什么反抗余力,所以悬在他脖子上的小匕首便慢慢的向上划了上来,而莫离的目光却在他的身上瞟来瞟去的,最后锁定在他的胸腔右处,所以那匕首又滑落下来,但见莫离淡定的将匕首插进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木呆呆看着自己任由她宰割的长孙问天的胸腔里头。
一道鲜红的热血从长孙问天的胸腔里弹出来,溅在莫离赶紧的氅子之上,她蹙了蹙眉头,一把拔出匕首来,嫌弃的看了那血一眼,“冲你唤我这一身表嫂,我们也就还算是亲戚。”说着把匕首擦干净,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好的去看伤,虽然刺得不深,可是这天寒地冻的,最容易伤风了,你就别老是想着寻我了,安安稳稳的找个暖和的地方养伤吧!”
其实莫离这是第一次伤人,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淡定,还这么善解人意,而且又善良。
她的这一匕首刺下去确实不深,而且又是特意避开心脏的,顶多算是个小伤,可是她的这番善解人意的话,却是深深的把长孙问天气出内伤来,心口处一阵犹如波涛般的热血七荤八素的翻腾着,终于没能忍住,“啊”的一声,但见他吐出口鲜血来,愤怒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莫离,然后身子一偏,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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