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晋之一路的风尘仆仆,又因为家中的事情而担忧,所以许久都没有好好的休息了。只是现在叫他休息,怕是睡不着的,所以容离便叫人往他屋子里点了安神的香,这才叫他好好的歇了一晚上。
这几日阿加纳塔一直都在外头晃悠,任晋之究竟身份不一般,所以容离还是将他拦在院子里了。
任晋之本是要将他们任家调查到黄金变成黄铜的事情与容离说的,不想他还没开口,容离反而问起他来,这倒是叫他有些吃惊。只是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证据,因此也只能这么等着阿加纳塔的消息。
自从那日柳文洲来过以后,容离便是有些怀疑他,现在的柳文洲毕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书生了。不过说来也是,在她成为莫离后,就没有见到什么单纯的柳文洲。所以容离觉得,现在性格行事变得如此极端的柳文洲,只怕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而且又见到了常欢那般没出息的模样,确实是不如月酌的大气。
“夫人在担忧什么?”任晋之看着容离蹙着眉头站在廊中,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深怕她是因为任家的事情发愁,那般的话,可就实在叫他心里过意不去了。
容离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从昨晚她便思考起一个问题来,若是这幕后指使人真的是柳文洲,那常欢会怎样?而且现在的常欢恐怕没有出息把柳文洲手里的权力收回来吧?听到任晋之的话,只叹着气道:“以陛下对柳文洲的感情,只怕便是他犯了这天大的事情,也是要格外开恩的,这般的话大臣们自是不同意,而且我觉得只怕柳文洲手中的权力比你我想象的还要高。”她说着,便侧头朝着任晋之问道:“燕国皇室,果真没有其他的亲王了么?或者有皇亲血脉的也可以。”
燕国的皇室血脉本来就比较薄弱,而前太子在时,又是一个不能容人的,便是有几个沾亲带故的,早就死于非命了,所以&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想到此处,任晋之扬起头来朝天叹道:“只怕是天要灭了燕国,此刻除了宫中的陛下之外,便是失踪了多年的太子了,只是已经四年之久,太子若是还在,早就出来了,又或许,他早就不在了。”
太子确实是不在了,任晋之毕竟不是容离身边的人,而且他还是燕国人,所以容离自然是不会说太子已经被自己烧死了,而是轻描淡写的提到:“三年之前,我在大都之时,被柳文洲劫到府中去,有一次偶然听到他与幕僚提过,那太子早就陨了。”
任晋之对于容离的话并没有质疑,只是顿时有些愤怒起来,“陛下这便是引狼入室,当日太子失踪,先皇病重本就有问题的,只可惜我们这些做臣子的&8226;&8226;&8226;&8226;&8226;哎!”他突然有些沮丧起来,无能为力的叹着气。三年之前,他在骁骑营的时候,便听说过当时还是驸马爷的柳文洲的风流韵事。只是那时候的传言一个传一个的,到了他的耳中却已经与原来的本质差别很多了,他所知道的是,驸马爷有个青梅竹马,只是已经嫁作他人妇,只是谁家的妇人,这妇人又是谁,他并不知晓。而且这种事情,大都是常常有的,那会儿还小的他并不曾当一回事儿,所以在前日得知容离就是那个妇人之时,深深的吓了一跳,尤其是容离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而且还身重奇毒,都与常欢公主夫妻离不开关系。
容离并没有等他继续叹息,只是问道:“若是这案子真的翻到了面上来,燕国须得有个做主之人,不然的话,以现在几个国家的局势来看,燕国只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倒时候战争是难免的。”
任晋之现在还是信任常欢这位陛下的,所以听到容离的话,很是不解,只道:“难不成夫人还担心,陛下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这锦袖江山么?”
容离听到他的这话,不由得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知道为何历代的君王都是男子,而女人却是少之又少么,或者说是几乎没有。”
任晋之不知道她怎突然问起这个来,怔了一下,“这世间本就是男儿当权,若不是我燕国皇室血脉薄弱,也轮不到常欢公主继位。”
容离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国家大事由着男人来当权执政,那是因为他们比女人多了一分果断,而且在感情与国家大事上分得也及其的清楚,换句话说就是男人比较无情,可是女人的话,现在常欢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国事与柳文洲之间,她便没有分清楚,若不然柳文洲手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权力,以至于现在他都有那一手遮天的本事了。”
任晋之听她这么说,终于明白了她的担忧,可是自己却又无任何的良策,只得朝着容离看去,“那夫人可是有什么打算没?”
容离依旧是沉着脸,“没有!”一面又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虽不是这燕国之人,可是天下的百姓总都是一样的,这般一闹,最受罪的便是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了,所以若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常欢能理智些,若不然燕国只怕是要葬送在她的手中了。”
黄金的的事情不是小事,牵扯的太多,所以任晋之自然是明白她的担心之意,一面苦于自己没有什么法子,着急之余,只道:“不如想办法去见我祖父一面,他老人家见过的风浪最是多,也许有主意。”
容离真心不想打击他的,可是却又不能不让他认清现实,“你祖父唯一的先见之明,就是在事发之前给你飞鸽传书,何况现在他们在天牢之中,怎好见。而且二公子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很多事情你要自己拿主意,不要总是想着依靠长辈们,毕竟他们不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这个道理任晋之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自小到大,他们的未来都给家中的长辈安排得好好的,若是不执行那么便是不孝,时而久之,他都快完忘记了自己拿主意,而且甚至是有些不自信。因此听到容离的话,便垂下头去,“夫人教诲的是,现在任家就我一个人了,我定要想法子救他们。”
一直以来,容离对于任晋之哪里都满意的,唯一觉得不妥的便是他在很多事情上,总是拿不定主意,这与在边关时候的他有些不同,所以容离很快就想到了,他只怕是回道了京城,而且此事非同小可,因此他有些畏惧了,习惯性的想要征求长辈们的意思。可是现在非比寻常了,任家的人都在牢里蹲着呢!
下午容离又去看了一趟单嬷嬷,这一次她的态度好了许多,看着容离的眼神甚至是有些急切,着急的凑到窗户前来,恨不得将头从缝隙中伸出来,“夫人,你既然将此事告诉我,那便是有意帮我们陛下的,既然如此,你放我出去,我要去告诉陛下。”
容离已经五日没有来看她了,这五日里够她想很多事情。
“谁说我想帮她了,何况我帮她有什么好处?”容离挑了挑眉,冷幽幽的说着,随之又道:“那日你也瞧见了,为了一个不值得她爱的男人,她将你这个真正关心她的人丢弃了,你觉得她这般,现在你回去,她能信你么?”扫视着单嬷嬷穿得整整齐齐的一身,以及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鬓,又道:“你在我这里好几日了,完好无缺的回去她更不信你,尤其是现在那柳文洲更是憎恨于你,而且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这黄铜案子后面的幕后主使人,并非什么前太子,而就是他柳文洲,所以即便是现在你回去常欢身边告诉了她一切,她也许不会当一回事儿,反而会放下身段来,直接把皇位禅让给柳文洲,博取君子一笑。”
单嬷嬷不得不承认,容离说的每一句话虽然是可恨,却是真的,而且陛下真的会这么做,不过让她最为震惊的是,这件事情竟然是柳文洲指使的,顿时只觉得一阵热血从喉咙里涌上来,口中一阵腥甜散开来,怒骂道:“他究竟想怎样,陛下对他还不够好么?”反应过来,一面问着容离,“既然如此,那你又来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确实,容离是需要她的帮助,所以才来告诉她的。眼下见她问起,只道:“燕国谁当政我不管,但我就不喜这柳文洲执政,只是我却不信你的陛下有那份决绝之心。”
“所以呢?”单嬷嬷现在已经冷静了许多,不如先前那般的激动,直勾勾的看着容离。
“所以我会阻止柳文洲,若是你的陛下不彻查任家的事情,那我便将这黄金变成黄铜的事情传出去,到时候整个燕国上下,只怕是会乱成一片,其他几个国家自不会坐视不问,所以我今日便要你去与常欢传一句话,她是要江山,还是要柳文洲?”从前容离一直觉得,柳文洲对自己做出来的种种事情只因他太在乎自己,而且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大错,所以容离并不怎么的记恨他,可是现在看来,这些他间接引发出来的后果却是害得自己不浅,而且她明确的知道,现在的柳文洲不是从前的柳文洲了。
是啊,若是外界知道了的话,那会乱成什么样子。单嬷嬷是见过世面的,当即听到容离说起,便能想到那样的场景,下了一跳,不用容离开口,她便道:“无论如何,我定然不会让陛下在如此执迷不悟了。”
容离闻言,方展眉笑道:“那么便坐等嬷嬷的好消息了。”说着,但见她扬手一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两个侍卫来,将房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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