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格桑顿珠完全是无意说出,但落在次仁边珍的耳中,却仿佛突遭电击一般。她先是全身一僵,接着猛然一抖,眼睫随之剧烈颤动,心中掠过一波波冰凉。
“我和都成是生死相交的兄弟,甚至可以说,我的后半生的生命都是他给的。这一点,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格桑顿珠霍然站直了身子,目光闪耀,宛如烈焰,语气一句比一句来得凌厉:“我原来想把我最纯洁的至亲妹妹介绍给他,让你幸福,让他也幸福。但是今天才发现,你已经不再是完璧初玉,你有你的心上人,他有他的女朋友,一切都顺天意吧!从此,我再也不提及此事。”
语音缭绕,空气中震荡着一个男人想掩饰却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悲切、愤怒和无奈。
格桑顿珠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铿锵,字字如刃似矢,直直刺向次仁边珍的心脏,由此带来的巨大杀伤力,几乎使她整个人都快要支离破碎分解了。
边玛丹珍不满地蹙了蹙眉,生气地看了丈夫一眼:“格桑,难道你还不够吗?”
在客厅吊灯柔和灯光的映衬下,次仁边珍高挑修长的身形愈发显得凄然孑苦,孤独无助,那白皙妩媚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冰冷和苍白。
她仿佛正在沉思,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
此时,谁又能感觉到她内心掀起的万丈波澜呢?
只有她自己才真正明白,哥哥的这席话,蕴藏着多少的失望、无奈和悲痛!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过错,哥哥才会如此失望、无奈和悲痛!
半响,格桑顿珠突然长叹一声,接着伸出手来,按了按次仁边珍的肩膀,让她重新落到座位上。
“你已经确定要嫁给美郎多吉了,是吗?”格桑顿珠淡淡地问,语调忽然变得极其平稳。他的眼神中多了些许的柔和,仿佛要给妹妹一个心灵受伤后的抚慰。
一丝混杂着无奈、忧伤、感动、怅惘的笑容凝滞在次仁边珍的唇边。短暂的沉默后,次仁边珍毅然抬起头,坦然地迎视着哥哥的眼睛,双眸闪烁着坚毅和果敢,轻轻地点了点头:“四年前,我的第一次就已经给了他……现在,我没有第二次选择的余地,哥哥。更何况,他在草原那么多年,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着阿爸阿妈,我很感动,心存感激。其实,我,我……心里也一直都是挺喜欢他的。”
“次仁,你现在还不完全了解他。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事,最终让你失望了呢?你是选择离婚……”格桑顿珠皱着眉,神情凝重,喉咙里好像压着了什么似的,每说一个字都很吃力:“或者,你还有其它另外的打算?”
次仁边珍倔强地一扭头:“哥哥,这辈子,我不可能有第二次的婚姻。如果他背叛了我,或者做了让我接受不了的事,到时候,我自有我的办法,让他接受惩罚。我会毫不留情的!”
格桑顿珠没有回答。他移了移脚步,靠近她坐了下来,想着什么问题似的,低着头沉思着。
面对哥哥的默然不语,次仁边珍的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哥哥接下来会说什么,这让她心中十分慌乱,忐忑难安。
她深吸了几口气,快速稳住了自己的急躁情绪,镇定了下来。
“美郎多吉很聪明,很好学,在专业上是个天才,我一直对他非常看好,”格桑顿珠终于说话了。他把目光定定地投向前方,伸手抚了抚垂在眉上的发丝。“但是,他总给我一种野心勃勃的感觉。还有,我感觉他似乎藏着什么重大的心事,总让我觉得很不踏实。”
“他是个孤儿,从小失去爱,内心世界肯定是和别人不一样的,”边玛丹珍轻悄悄地踱着步子走了过来,依着丈夫右侧坐下,把手贴在他的大腿上。“成家后就会改变的,我们应该相信他。美郎这孩子还是不错的,当初还在香格里拉的时候,我也同意次仁和他一起终生到老的,倒没有像你想得那么多。”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好吧,战略1号项目已经很快走向正常的轨道,按照美郎副总指挥的思路,半年完成他立下的军令状应该完全没有问题,”格桑顿珠站了起来,来回地踱着步,耸动着开始发酸的双肩,“我先让他休息半个月。三个月以后就把他调回总部,先把提他为总裁助理,负责公司一个全新的项目。明年三月份召开董事会,我建议总裁万金河提名,同意聘请他为公司副总裁。”
哥哥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紧接着又说了几乎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这一席话,这一切也变得太快了,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次仁边珍兴奋莫名,樱唇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原来还是青冷的面色先是一阵发白,之后突转潮红。她站了起来,激动得香肩微微发颤。
边玛丹珍和次仁边珍几乎异口同声问:“太好了!那是什么项目?”
格桑顿珠说:“一个很大、很好的项目!”
次仁边珍问:“是我们正在进行收购的澳大利亚的黄金项目吗?”
“你说对了一半,不仅仅是这个项目,还有项目延伸开来的很多机遇,”格桑顿珠先后扫了她们一眼,脸上荡起一丝难得见到的笑容,缓缓地说:“我现在正考虑如何通过省政府的牵线搭桥,和栗氏兄弟集团合作,争取获得更大的发展机会。”
次仁边珍曾经多次听哥哥谈起栗氏兄弟集团的事情,她对此并不陌生。
在国内,人们习惯性把波丹史利和金光大道国际投资集团简称为栗氏兄弟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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