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樱桃树看上去确实没有多大,约莫一个成年人那么高的样子,细细的枝干,叶子却极为茂密,照理说,这么一个绿色的东西长在满是红色的枫树林里面,该是非常显眼的,可是秦未如果不是为了转移视线,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他。
由此可见这棵树的存在感实在是微弱的可以。
可这小树苗儿一哭,便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又是哪个在欺负我的孙子?”
秦未转头看向青娘,显然对方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可周围的气场却忽然变了。
前方缓缓走过来了一个老人,白胡子,黑眼睛,菊花似的脸上带着一抹慈祥的笑容。他的腰弯极了,脑袋几乎要与地面形成直线,令人奇怪的是,他手中的拐杖上面居然有着新鲜的绿叶,绿叶上还能看到露珠儿在上面打着滚儿。
青娘走上几步上前,笑道:“老人家,您怎么亲自来了?奴正说过两日便将房租亲自给您送过去呢!”
“哎!我在房里听到我孙儿被欺负了,特意出来看看。”老人一走一拐的走向了一旁的樱桃树苗儿,爱怜的摸了摸它茂密的枝叶和细细的枝干。
秦未:……
敢情他欺负的居然是他们房东的孙子。
青娘大概是觉得老人家老糊涂,所以才把一棵树当成孙子来看,所以并无惊慌之色。
可是秦未却看的清楚,那小樱桃撒娇一般摇了摇身子,枝叶在老人的掌心轻轻拂动,还发出一声甜腻的叫声:“爷爷,我没事。”
秦未看不出老人的修为深浅,下意识调出小屏幕用意识锁定老人,却只看到老人的等级和生命全是问号。
值得一提的是,老人的头像,是一颗又大又红的樱桃。
秦未当机立断,扭动着身子往他娘怀里钻。
恨不得学喵教教众直接隐身。
老人安抚了小樱桃一阵,缓缓转过身来看向秦未,当然,他看到的只有秦未夹着尿片的小屁股而已。
“这孩子三个多月了吧?”老人笑呵呵的开口,苍老的声音里尽是温和,几乎让秦未产生错觉:其实老人家并没有把刚才的欺负当回事儿,不不不,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欺负那小家伙,只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
“是啊,三个月零七天了。”青娘笑笑看着秦未,宠溺的拿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颊,忽然抬头道:“听闻老人家能通古晓今,奴斗胆,可否请老人家帮忙算一下小儿的命格?”
老人深深的看了青娘一眼,道:“你可知,这凡人的命格是不能随便算的?”
青娘微微一笑,不知怎的,那笑容竟是有些发苦:“老人家博古通今,想必也该知道,奴此次怀胎时日已长过普通妇人太久,仔细算来正是四百四十四天,小儿又是阴年阴月阳日阴时出生,而且小儿未曾出世之时便有道长曾言他是祸家之孤煞,又绝子绝孙……奴是个妇道人家,这些也都是道听途说,只是心中还是难免忐忑,还请老人家帮忙解惑,若真如那道长所说,烦请老人家出力破了这个命格。”
秦未扬起脑袋看了看他娘,目光困惑,他娘许是将他当成普通孩子,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目光一如既往的宠溺。
秦未重新扭开头,趴在他娘怀里,准备听听这个老人家如何破他命格。
老人看了看秦未,低着头掐指一算,嘴唇蠕动,口中竟似念念有词,忽然猛然睁眼看向秦未,目光似乎不可置信,片刻后他的面容又蒙上一层疑惑,青娘看的心焦,张唇欲言,却见老人家伸手来将手覆在了秦未的头上,秦未莫名其妙的把脑袋撇开,却听老人家悠悠一叹,道:“老夫无能,这孩子的命格早已注定,无力更改,不过你不用太过担心,他骨骼清奇,又生有灵根,乃是修仙的好苗子,你若是肯,不若早日将他送离凡尘,也免得当真成了那,祸家之孤煞。”
秦未眼睛一亮,下意识扭动小脑袋看向他娘,一眨不眨的眼睛仿佛在说:把我送去修道吧~快把我送走吧~最好把我送到碾云宗这就更好了!
可青娘一听这话,却是立刻一惊,丝毫没有见到儿子闪亮的眼睛,追问道:“若是送去修道,那岂不是、岂不是当真要……”
老人家看出了她要说的话,道:“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得求大道,若成大器,便可寿与天齐,还要传承子孙作甚?何况,中洲大陆也不乏修道世家,从此以北,修道势力崛起之迅速绝非造假,若这孩子愿意,日后自成一派,繁衍子孙也未尝不可。”
青娘也是当娘的人,心中满是为儿子的打算,喃喃道:“可那修道之人皆铁石心肠,无亲无故,不堪世情,我儿若是去了,岂不寂寞?”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嘲弄妇人的优柔寡断:“这是老夫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改变他命格的机会,你若是不肯,老夫也无话可说。”
青娘听出老人话中的嘲弄,脸色不由一红,尴尬道:“奴谨遵教诲,定然会好生考虑老人家的建议,只是这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奴还不舍得这么早与他分离,便、便让他在奴身边再待几年罢。”
老人家转过身去,轻轻抚着小樱桃的随风轻舞的枝叶,喃喃道:“夜长梦多,凡事还是早作打算较好。”
青娘恭敬的鞠了一躬,轻声道:“多谢老人家,老人家可否入院中去喝杯茶?”
老人摇了摇头,缓缓放下拐杖,蹲下身来,用颤抖的手指去轻轻扒着小樱桃脚下的泥土,继续自言自语:“孙儿莫动,爷爷带你回家,你这孩子,到哪儿爷爷都不放心。”
秦未趴在他娘怀里,露出眼睛去看着那小樱桃,只听他小小声的抗议道:“我不想回家,家里有虫子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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