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还未到,孔有德部正在乱哄哄地准备出发,王坤文带着几个家仆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兵营,径直进了孔有德的大帐。
后面不远处还跟着七八个家丁,抬着王福山一家五口的尸体。
“姓孔的,狗贼!你们好生大胆!敢在我王家庄外肆虐杀人!”王坤文冲到孔有德面前,手指差点就伸到了孔有德脸上。
“放肆!我等虽是武人,也不是任由你污蔑欺负的。”一旁的耿仲明一把将王坤文的手拨到了一边,话语也毫不客气。
“公子、公子息怒!有话好说。昨天偷鸡的人已经责罚过了,怎生会出杀人的事?”孔有德作为当家人很不容易,赶紧想要问个究竟。
他可不相信会出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昨天才刚把王二麻穿箭游营了,大家伙儿应该都消停了吧?
“哼!本公子何等样人?会和你等丘八一样,张口胡言!被你们杀的人就是昨天来的王福山一家,本公子已经派人抬过来了。都出去看看吧!眼见为实。”王坤文理直气壮地喝道。
“真有这事?”孔有德脑袋嗡的一下,有点惊慌失措,腿脚不自觉地跟着就往外走。
就连耿仲明这个胆大包天、脾气暴燥的猛将,也不由得小心肝猛地一沉。这吴桥王家实在势大,真要出了杀人的事,那就是天大的事儿!
不过,和孔耿二人不一样,李九成却心中暗喜。他冲站在王坤文身后的李应元使了个眼色。
父子连心,李应元自然明白自己老爹的意思:必要时候出手杀人。
在从辽东出逃到山东的过程中,为了获得一丝丝生存的机会,杀人越货、虎口夺食的事,他们俩父子可是做得不少的。
众人走出帐外,王福山一家人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抬进了兵营,触目惊心地摆在孔有德的大帐前。
“完了!”孔有德看到眼前的五具尸体后,首先闪出这样一个念头。
大明文贵武贱的传统威势,对于他这个很边缘的武夫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特别是低一品的文官袁崇焕杀了同样手握尚方官剑的东江军统帅毛文龙后,大明武将的自尊和自信简直被打压到了冰点。
当然,这一切不包括登州军。王瑞统率的登州军杀起大明的这些祸害国家和民族的文官来,可是从来不曾手软的。
不过,王大人一贯在低调地杀人,好多事就连驻守在平度州的孔有德也不曾耳闻。
加之他们的驻地不远处就有登州军的一个营驻防,孔部被压得死死的,根本不敢有半点异动。
所以,登莱二府社会生活军事化,武人地位提高的情况,孔有德等人愣就没赶上。
但是,东江军士兵们心中的那份愤懑、那份委屈,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而且随着时间的累积,他们的这种被侮辱被打压的情绪就像火山的岩浆,随时会冲破地壳、焚毁地表上的一切。
“姓孔的,就说怎么办吧?这些杀人犯都有谁?!昨天那偷鸡贼肯定拉出来斩首示众吧!”王坤文话说得很直,直接逼着孔有德杀自己的兵。
“王公子,这凡事都讲求个证据。你凭什么说人是咱们抚标营的人杀的?!可不许血口喷人。”脾气火暴的耿仲明本来就窝着一肚火,抓着个话头直接顶了回去。
“狗贼!不是你、你们这些匪贼,还能有谁?还想狡辩?本公子没有袁督的尚方宝剑,一样能请得奏章杀了你等!”
王坤文正在气头上,被耿仲明一顶撞,出言就没了轻重。
他这话脱口而出,自己没觉得有啥。不过,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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