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先生这才回过神来,唉声叹气,还要开车带我去镇上打电话。刚扶起一半,我眼前发黑,直接摔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连话都说不出,电话肯定打不成,邓先生急得要命,最后干脆把心一横,拿过我的手机自己走了,我能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看来他忍不住要亲自给高雄去电。
大概一个多小时,邓先生才开车返回,刚进屋,我就问他有没有打通,或高雄有没有给我回短信。邓先生满脸不高兴:“这个高老板是什么脾气?没听我讲完就开始骂人,我都解释了是你自己不小心中的蛊毒,他偏说是我故意害的,还要把我吊起来打!”我忍不住失笑,说高老板说的没错,你本来就是故意坑我。
邓先生说:“他又没在场,怎么知道是我故意的?”
“高老板可不普通,”我哼了声,“他在东南亚混了七八年,什么人、什么鬼没见过?你这点把戏,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用看,一听就知道有假。”邓先生咽了咽唾沫,看来也有些害怕。我问高雄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邓先生回答,他刚把这边的地址重说了一遍,对方就把电话挂断,再怎么打也没人接听。
我无奈地表示那就只能等了,反正我现在这个状态根本不能走动,也无法回市区,至于高雄能不能找得到,只好看运气。邓先生在屋里来回踱步,说他可以到镇上暂住,带着我的手机以备不时之需。我心想这也是个办法,万一高雄真能来的话,到了镇上找不到路,又打听不明白,那就糟糕。邓先生拿着我的手机出发了,屋里只有我自己躺着。恶疮又开始发痒,我低头看去,中央几乎就是黑色,像牛眼睛在瞪我。我很想挠痒,但又不敢碰,打算翻身下床舀凉水冲冲,勉强翻个身,扑通摔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邓先生到第二天也没回村,中午还是白南雅进来给我送饭,照例问我是谁。我不敢说实话,只说是邓先生朋友。就这样过了两天,我发现右腿也开始发痒,看来也要生疮。果然,到傍晚时又有一个恶疮出来,中央好像心脏似的感觉在跳动,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幻觉。傍晚,白南雅推门进来,端着饭菜放在桌上,看到我这样,就说:“你发作的比普通人快,最多五天时间,打不打算说实话?”我呼呼喘着气,心想打死也不能说实话,不然她发起狠来,就不管我了,于是只好装没听到。
白南雅坐在椅子里,说:“邓林对你讲,是我故意勾引他,就为了霸占他的家产,真是可笑。”我心想不然又能是什么解释。
“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我就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希望你死的时候,还以为我是个狠毒的女人。”白南雅把头靠在墙上,“我家在贵州凯里,一个很穷的苗族村寨,都是苗族人。很小的时候爸妈就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没人告诉我。我在舅舅家寄居,他们有好几个孩子,也很穷,所以不想管我,但又不能看着我饿死,饥一顿、饱一顿,就是我童年的全部记忆。我十六岁那年,村里有个七十几岁的老奶奶,会养蛊,村里人都把养蛊的女人叫蛊女,上年纪的就叫‘蛊老太’。她对我说,可以教我怎么养蛊,免得以后生活无着,颠沛流离。我那时还小,不太懂,听说养蛊学会了以后就能过得很幸福,就跟她学。我舅舅家很高兴,因为那蛊老太教我养蛊也会供我吃穿,就这样,我开始跟蛊老太学习养蛊,一直到她死去,那年我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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