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叔说:“我在天津,家里出了点儿事,找过出马的和顶仙,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就说我身上有业障,让我出钱消灾。你嗦这不是废话吗?谁身上没业障,这还用你嗦吗?我想彻底解决问题啊!”
听他的语气有些不高兴,好像是在强压火气,我也不知道这火是从哪来的。“那就仔细讲讲你的问题,我看能不能解决。”我回答。齐叔说天津离北京也不远,要么他来我店里,要么麻烦我过去一趟,双方聊聊,我自然同意,反正两地不远,火车票也很便宜,说那就我过去看看吧。
从北京到天津坐火车不到两个小时,打个盹就到了,出站后看着宽敞的站前广场,我心里还挺美,暗想当牌商这职业真不错,不光赚钱,还能全国各地到处跑,顺便还能旅游。打出租车前往赵旭他舅舅所说的小区地址,司机是个典型的天津人,跟我聊那小区的优点和缺点,还说附近有家洗浴中心,价格不贵,自助餐特别棒,建议我有机会去试试。在得知我是从北京来的之后,又开始给我讲天津人和北京人之间的特殊关系,尤其是矛盾。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天津话就觉得像是在说相声,同时也赞叹天津人的热情好客。路过一处有很多漂亮欧式建筑的街道时,司机告诉我这就是著名的五大道,有很多七八十年前欧洲人建的老洋房和公馆,住过不少解放前的名人,让我有空看看。我连连称是,心想从赵旭舅家回来必须得看,不然就白来一趟天津。
不多时到了赵旭的舅家,是个半新不旧的小区,旁边还有两根巨大的烟囱。电话联系后,一名男子来到小区门口接我,说他就是赵旭的舅舅。这人从面相看大概有四十来岁,头发却已经明显花白,面相憔悴,很有些显老,说他快五十也有人信,走路都驼背。从小区门拐进去不远就是齐叔家,路上也就三四十米,按理说我是客人,他总得跟我聊几句,但却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地走着。
齐叔住四楼,进到屋里,我看到这是个标准的两居室,收拾得挺干净,屋里有股香烛烧纸味,两间卧室门都紧闭。刚脱鞋,我就看到在客厅沙发靠背上立着个大相框,里面是个几岁的小男孩,长得很好看,笑得很甜,可照片却是黑白的。我心里一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遗像?
齐叔让我坐在沙发上,他去给我倒水。我不想坐在沙发中央的位置,那样我的后背就刚好对着那小男孩的遗像,于是只好坐在沙发边沿。齐叔把两杯温水放在茶几上,也坐在沙发里,不说话。我觉得这气氛很尴尬,就忍不问侧身问:“这照片是……”
“我儿子,”齐叔回答,“半个月前办的葬礼,车祸。”我连忙说不好意思,心想听马壮说这赵旭的舅舅四处找先生和大仙改命,是跟他孩子有关,看来就是他这个儿子了,但具体有什么关系呢。
气氛再不好也得办正事,于是我主动问齐叔到底发生了什么,齐叔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却听到从卧室里隔着门传出女人的哭声,很伤心,边哭边边说着什么,但听不太清,只能隐约听到似乎在说“睡觉、不睡觉”的话。这种气氛让我浑身不舒服,好在齐叔继续开讲,避免让我继续追问的尴尬。
齐叔是给天津当地某港口运输公司开车的,那公司规模不算小,齐叔一直在这家公司工作,已经有十几年。儿子今年刚满四岁,妻子专职在家相夫教子。前些天下午两点多,他妻子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看到儿子在自己的小卧室睡得正香,她就也在床上躺了会儿,然后就迷迷糊糊睡着。
做梦也没想到,这么短短的不到二十分钟就出事了。大概就在她刚睡着不久,儿子醒来,平时很乖巧也很胆小的儿子居然自己打开防盗门,跑下四楼去玩。因为离大门口很近,小男孩出小区就来到路边,正好驶过几辆广告宣传彩车,车身涂得花花绿绿,还挂满气球。小孩觉得好玩,蹲在马路边看。路口拐出一辆电动车,是送快递的快递员,急着送件,往右拐躲那彩车的时候,没看到还有个小男孩蹲在这里,电动车速度挺快,正好撞在小男孩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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