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主任连忙问:“这四十多个人都能解得开吗?”我笑着说当然不能,只能解虫降的,那几个呕吐物中有虫子的,和身上腿上生疮的,别的要用另外的方法,还要请法师。
“那不是还得多费钱吗?”张二舅问,“有没有能全解开的?”
我说:“没有,村民中的是好几种不同类型的降头,只有虫降可以用解降粉,剩下的那几种,必须阿赞师傅当面施法才可以,要么你们去泰国,要么泰国法师来河北,后者比前者要贵。但去泰国的话,所有得邪病的村民都得去,机票可是按人头算的,十几个人还不得小十万块,再加上施法费用——”没等我说完,村主任连连摇头,说那不可能,这破村子穷得底朝天,别说出国,很多人连衡水市都没出过。
我告诉村主任,虫降粉得多试几种,不然就白邮寄一次,按三种来计算,怎么也得两万块钱,这已经是最低价,如果都没效果,可以让泰国的法师再免费寄一次。村主任直嘬牙花,二舅妈说:“大兄弟,能不能便宜点儿啊?你这解药卖得太贵啦!”我说当然不能,不是我的解降粉卖得贵,而且你们村里人挣的少。以前我没少卖这东西,客户都是城里人,还有很多做生意的,医院都治不好的虫降,拿两三万并不多。
村主任想了老半天,让我先到张二舅家休息,他挨个到那几户呕吐和生疮的村民家里跟他们说,看能不能凑齐。
在张二舅家中,我边喝水边跟他们夫妻俩闲聊,问起村里好几户村民都四十多岁,为什么老婆都挺年轻的,而且还是外乡口音,她们就愿意嫁到你们这穷村来?两人互相看看,张二舅连忙笑着说可能就是看中咱村的人心眼好呗,二舅妈也陪着笑点头。
我似乎从中捕捉到有什么不对劲,当牌商这么久了,跟很多客户打交道,我已经习惯去察言观色,哪怕是很细微的。心想有这么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有些偏激,但在某些时候也是现实的,村子太穷,为了正常生活下去,人往往就会变得很自私,冲突也就来了。
不多时村主任风尘仆仆地回来,说呕吐和生疮的有二十七八户,让每户拿出四千块钱太难了,最穷的掏出四百都费劲,怎么办。我很沮丧,说那还谈个什么劲,快让张二舅送我回县城吧。
“田老板,大兄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张二舅说。我失笑说这叫什么话,解降粉不是我自己产的,要从泰国法师手里拿货,他们和我非亲非故,就是生意伙伴关系,就算我同意给你们免费,人家也不会同意,总不能让我自己掏钱当雷锋吧。说了半天,我坚持要走,虽然已经看到这村子真的很穷,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没动怜悯之心。最后村主任说让我在村里住一晚,他这就把所有得邪病的家属都召集到村委会开会,好好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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