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宋静言眼前一阵阵漆黑,那群怪物像是狗皮膏药一般死跟着宋静言和霍云不放,若不是霍云死拽着她不放,她几乎觉得下一刻自己便要瘫倒在地上,任由那些怪物追上、分食了的。
宋静言不断流淌的鲜血像是那群怪物割舍不掉的执着,从不见五指的深夜到天边渐白,逃了一路的二人终于甩开了身后那群怪物。
东方微微泛着白光,二人站在辨不清方位的荒郊野岭,四周都是空旷的荒原,远远矮山连绵起伏,映着将明的光,模糊却壮丽。
霍云终于松了一口气,不顾地上尘土直接坐在地上。
宋静言手臂上缺了块肉的伤口在战斗中撕扯地几乎弥漫整个小臂,鲜血浸染了那包扎着伤口的黑布,滴滴答答顺着布条往下流。
她口干舌燥,眼前一阵阵晕眩。
她知道自己这样下去即便没伤着要害也要大损气血,忍着疼将裹好的布条拆下来,一整瓶将金疮药洒在腕间,鲜血霎时将药粉浸染,白色的粉末转瞬变成血一样鲜红。
霍云硬撑着起身,从衣内掏出一瓶药,迟疑了半刻,终究还是拽过宋静言的手便往伤口上小心洒着药粉。她低垂着脑袋微微闭着眼睛,任由他一点点将她的伤势处理好。
黑色总能将血色很好的掩藏。
等宋静言手上的伤势都全数被霍云包扎完毕,霍云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半跪在她身边,她才发现霍云胸膛在不断涌出鲜血!
“霍云!”
她的心不经抽痛,她慌着去找药瓶,却只见两个空空的药瓶躺在地上。
“你什么时候受伤的?你的伤怎么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
如果她知道他也身负重伤,她怎么可能心安理得接受他的伤药!
霍云却轻轻笑出声:“我曾说过,你对我的好,今生不会相还,没想到,这么快便还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赌气!
宋静言又气又心疼:“你可以不想理我,但……但你的伤怎么办?”
“到此为止吧。”霍云撑着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蹲坐在地上的宋静言。
“我答应你师弟护你周全,我做到了,现在,我该去找我的师妹了。”
他的眼神和宋静言第一次见他时一般,清冷得好同她只是一个陌路人:“宋静言,我希望,你我不再相见。”
宋静言周身几乎没什么力气,她慌着想起身拦他,最终只颤颤巍巍站着,晃了两下后又重重坐回了地上。
“霍云……”他想去找孔馨逸宋静言可以理解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说与她不再相见?
他明明和霍冬荣一模一样,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是一点也不记得她?
“霍云!”
霍云毫无留恋,转身离开,独留她的挽留声在空旷的荒野回回荡荡。
宋静言呆呆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光之中,他那样高大,背影慢慢远了,小了,最后再也看不见了。
他……为什么那么在乎她的一时失言呢……
“霍云,你到底,是我要找的人吗……”
————
日月交替,微黑的晨光渐渐被浅金色的阳光覆盖。
暖暖的日光洒在她身上,她只是静静打坐疗伤,等到日头渐渐西斜,她才觉得身上力气回复了些许。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她向来是记不清路的。以往总是有人在身边帮她,她理所应当接受却未曾感谢,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从来都没有理所当然的好。
她宋静言负了很多人。
可能是人会在身体病痛时想起很多乱七八糟的回忆,现在的宋静言便是如此。
她在夕阳下愣愣发呆,她经历的轮回不算多,可现在回想起来,都那般刻骨铭心。
她想起了那个曾经用生命也要保护她的孔阳,他像是哥哥,却更像父亲。宋静言知道,孔阳宠爱的从来是那个惊才绝艳的宋蓁,不是她宋静言这个冒牌货,可那样的温暖,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意忘记。
她又想起从落魄乞丐到盛京才子,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顾文棋。她理所当然得攀附着他,一心只想消除宋菱的执念离开那该死的轮回,直到那一世最后一秒,她都未曾为他而担心。
那些……曾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们呢?
他们在她离开之后,有没有想过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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