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的美丽女子,有的只能叫男人着迷。可有的,却是不分男女老幼,都难挑出她的错处——卞纤儿就是后者。
这卞纤儿脸蛋身段生得美也就罢了,说起话来,也是那么和声细语、温柔体贴,处处解意,听着就叫人舒服。她唯恐孟小满在丁佩面前露出马脚,讲过自己、丁佩和孩子们的事情,又把曹操的日常起居习惯娓娓道来。家里杂事无分大小,不等孟小满开口询问,她就和盘托出,全给孟小满好好说了一遍。
丁佩提到的那位任伯达名唤任峻,孟小满虽然一直认得这人,但直到卞纤儿解说,她才知道曹操早已将妹妹许配给了他。
任峻如今官任骑都尉,曹军辎重粮草皆是他负责管理,做事非常周到,就是荀彧也曾称赞过任峻。战黑山、平黄巾,两场大战下来,孟小满早有心想要重用此人,却不料原来曹操早就看重此人到了与之结亲的地步。明明有这层关系,又被孟小满耽误至今,可任峻做事还能如此沉稳踏实,对这桩婚事既不自傲也不焦躁,如此更叫孟小满对此人赞许不已,心里暗暗盘算着这几日就把婚事操办起来,也莫拖得教人寒了心才是。
卞纤儿说完诸事,还不忘安慰小满道:“妹妹放心,此事我必守口如瓶,绝不叫你我之外第三人知晓,今后在家,诸事自有我为你遮掩。况且我这院子里人少,奶娘丫鬟俱是我心腹,以你手段,她们也看不出破绽。”
孟小满虽然明知道卞纤儿肯为自己保密怕是另有打算,两人如今姐妹相称也不过逢场作戏,但见她这样体贴周到,还是不自觉的打从心眼儿里生出一股亲近喜爱之情。“多谢姐姐指点,以后就有赖姐姐了。”
“我只愿妹妹今后能代夫君好好爱护丕儿、彰儿和阿宝……”卞纤儿想到儿子,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可怜我的小阿宝,竟连爹爹的一面也不得见,连名字也……对了,不如就由妹妹帮阿宝取个名字如何?”
卞纤儿生就一副玲珑心肠,既然打算帮着孟小满遮掩,就恨不得小满能多关照她的孩子几分。如今正好帮小儿子讨个名字,也好在感情上又和孟小满拉近几分。
看到卞纤儿期待的眼神,孟小满虽觉有些为难,但推辞不过,只好点了点头。也亏她这些日子虽然忙碌,书却着实没少读,想了一会儿,遂道:“小公子少孤,吾愿其今后自立以强,以报姐姐慈母之情。立者,植也……不如就名曹植如何?”
“曹植,曹植……”卞纤儿低声念了几遍,又想起死去的丈夫,终究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低泣道:“……缘何我儿竟如此命苦!”
孟小满知其落泪,实是感伤自身。可卞纤儿不说明,她也不好深劝,唯有劝几句节哀罢了。二人正说着,只听门外传来小曹丕的声音:“娘,爹爹是不是在您这儿?丕儿想爹爹了!”
本来,卞纤儿是为了能和丈夫说几句贴心话,才早叫奶娘带三个儿子去花园玩耍。后来又赶上孟小满这桩秘密,自然更不会急着把孩子们找回来。可曹丕连军营都能偷偷藏进去,奶娘又如何看得住他?于是才一脱身,他就自己闯到母亲门前找爹爹来了。
“丕儿,娘这就来。”卞纤儿连忙拭了眼泪,应了一声,而后方低声苦笑着对慌忙重又戴上面具的孟小满道:“丕儿自小机灵大胆,前些日子他偷来昌邑,妹妹想来也已知道。我且先去应付一下,倒不要叫他瞧出什么破绽才好。”
孟小满点点头,连忙重新整理装束,贴好面具,确认自己已无破绽,这才出门做“慈父”去了。
按下卞纤儿院子里热闹不表,再说丁佩,刚刚憋了一肚子的气恼,强撑着一回了自己的院子,心中那点委屈气恼再忍不住,又想起刚刚丈夫神态举止,明显比过去与自己更加生疏,不由得痛哭起来。
正巧曹操长子曹昂刚带仆从亲自打点好自己的住处,听说父亲回家,本欲立即前来拜见。可正堂之上却不见人影,心中奇怪,遂到丁佩院中寻找。
曹昂本非丁佩亲生,其母刘氏早亡,就将一双儿女曹昂、曹华托付给了旧主丁佩。丁佩视若亲生,将两个孩子同自己的女儿曹节一同悉心抚养,母子感情极深。如今曹昂已经渐渐长成,就在刺史府中另选了一处屋舍,带着曹操收养的曹真、曹彬同住,因为亲自盯着仆从收拾打点,是以来得迟了些,才和孟小满错过。
曹节今年才六岁,见母亲掉泪,正不知所措,见大哥曹昂进来,也不等他行礼,就忙不迭的把他叫到近前:“大哥快来劝劝娘,娘正伤心呢!”
“母亲,父亲呢?”曹昂看到丁佩难过,不禁有点气恼,他见母亲哭得双眼发红,不由皱了皱眉,道:“母亲这是又……”
曹操独宠卞夫人,这在曹家可不是秘密。今日他们刚到昌邑,丁佩就又被冷落,曹昂由丁佩一手带大,自然为她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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