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大师,缘何留宿?”
南定县的人都知道南定寺的方丈有三大习惯:雨天闭寺、天黑关寺,以及不留宿于人。纵你是穿金戴银亦或是衣衫褴褛,留一餐素食,可;想要留宿,不可。
老太妃曾也试过,却被方丈用佛揭逼退。因此当听闻方丈竟将面前的白衣少年留宿寺中,她的心中不可谓不惊讶,然而令她真正感到心神震动的,却是眼前的场景和梦中的场景竟不谋而合。
“小友与老衲有缘,老衲自然要留下来好生招待。”
在场的多是在南定县中有一席之地的人,听到他这般说话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几分不喜,但有魏番的例子在先,且老太妃又是一脸欣喜的样子,他们倒是谁都不敢去触老太妃的眉头。
寺前一时安静了下来。
身为云国已逝先皇的嫡亲妹妹和现任云皇的嫡亲姑母,为了冷家的江山,冷凝霜牺牲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婚姻,更牺牲掉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幼子。虽然后来她大权在握,将仇敌一一铲除,但心底的遗憾却好似一个永远补不上的窟窿,呼呼地灌着冷风。
因此她只能以佛为寄托,聊以慰藉。
抱着一丝侥幸,她在所有的佛寺中都求过签,解出后却都是手染鲜血者所求不可得。本来都已经渐渐绝望了,心中的期待也都被冰封到了最深处,但昨日的梦境却在今日的南定寺前一一变成了现实。
眼前这一帧帧的画面,都和梦境重合。但冷凝霜还是有几分不敢相信,想到梦境中的对话,冷凝霜拍了拍少年的手,开了口。
“敢问小郎为何而来?”
顾瑾的迟疑落在冷凝霜的眼中就成了思索,她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等着顾瑾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了顾瑾,半晌,他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了口。
“为寻有缘人而来。”
巨大的惊喜好似翻腾的海浪将冷凝霜淹没,明明有些窒息,但她却甘之如饴。张了张口,她想要说什么,却在下一秒失去了意识。朦胧中,她好似听到了魏番命人捉拿顾瑾的声音,想要阻止,却头一沉彻底昏了过去。
待她再醒来的时候,手仍是死死地抓着顾瑾的手腕。顺着手抬眼望了过去,冷凝霜却发现顾瑾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怎么回事?”
许是歇过来了,她这一声问话倒是中气十足。外间立刻有人挑了帘子进来。
“老夫人,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逆子!逆子!竟将我苦苦寻找的人捆了起来,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魏番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冷凝霜的质问声,心中一虚他就明白自己许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但错是自己犯的,这南定县中又找不出比他更强硬的人出来定罪,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干娘!儿子错了,您要罚就罚儿子吧!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他不说冷凝霜还没感觉,这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昏了过去。当下气倒是消了大半,毕竟若是自己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可能直接将人杀了也说不定。
但虽然如此,冷凝霜这次也没打算这么容易放过他,毕竟现在顾瑾在她眼中是她亲儿子的转世,而这魏番却不过是为了利用认下的干儿子罢了,孰轻孰重她心中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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