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自己的的左手,手腕处有一条很淡很淡的细细疤痕,太淡了,仿佛是渗透在那里的纹路,那是自己在厉昊南最初的威逼下自杀留下的痕迹,后来自己失忆时,厉昊南找人给她做了除疤术,从此,肌肤完好如初,以为没有人会再注意,自己在被催眠的两年里也从没在意到这里,而厉昊南,也顺理成章的忘记了这一切了吧!
但她现在记得了,那样细小的一道伤痕,不细看,几不可见,可是,它却变成纹路,就如生在那里,永远消磨不掉。
厉昊南,你已经忘记我为你死过一次了吧,那就让我为你再死一次,从今后,咱们就可以永不相见了!
顾筱北站到窗边,今天透过浓密的密林,竟然难得的看见月亮,上弦月的清辉洒满了整个窗棂。
她已经不得不放弃生命了,所以,无论是自己也好,厉昊南也罢,只要能够让别人感到轻松,不再给别人带来困扰,自己就死得其所了!
自己死了,厉昊南会难过吗?
顾筱北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那么纯真的小脸,那么可爱的孩子,厉昊南让他有了新的妈妈,他长大后,还会记得自己吗?
“儿子,你还是把妈妈忘了吧!儿子……”顾筱北不由自主的念叨,眼泪顺着唇边流下,声音干涩,在那遥远的地方,自己的儿子现在已经睡了吧!
一阵风吹过,带着树木的气息,窗户外那些高大茂密的树簌簌的发着声音,以前顾筱北看着这绿的发黑的茂密树林会害怕,可是现在她不怕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觉,只觉得那些叶子都在墨绿中发抖,像一只只翩飞的蝴蝶,在等着自己。
顾筱北带泪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这片树林是布置好的雷区,自己马上就会粉身碎骨,厉昊南,这样的诀别你可满意!
……
躺在医院病床上睡觉的厉昊南,忽然浑身打了个寒颤,猛然从睡梦中醒来,他又梦见了顾筱北,梦见她满脸的鲜血,原本温暖的笑容不见了,带着愤怒的哭腔大喊着他的名字!
他惊魂未定的坐起来,心里没来由的烦乱和不安,满耳朵仿佛都是顾筱北的声音,有时柔软嗲嗲的叫自己老爸,有时又娇嗔羞愤的骂自己混蛋,这样的刻骨难忘,时时想起,让他知道,某些东西,已经长成了身体里的一部分。
厉昊南下床走到窗前,薄如蝉翼的上弦月,如同顾筱北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多少次,他梦里出现她的样子,可是多少次,他又是惊呼中醒来,如此的害怕,想起儿子过生日那天自己的对她的冷言冷语,那样不堪的侮辱,如今想起来,他都想狠狠的给自己一拳,难怪命运要惩罚他,让他再也看不起她。
厉昊南缓缓的闭上眼,曾经和顾筱北在一起时美好的记忆浮现在了脑海深处,筱北!一种心疼心焦到发狂的感觉从头顶窜到心底:“顾筱北,你到底在哪里啊?"
厉昊南放任自己大喊出声,筱北——
你究竟在哪——
筱北——
守着病房外面的安雅,冼志明和阮文正,听到厉昊南这种撕心裂肺的呐喊,心里都惶恐不安,这是厉昊南的声音,带着从来没有的嘶哑和绝望,如同失去伴侣的野狼……
他们在门口守了一会儿,听见病房里再次传来厉昊南重重的咳嗽声,几个人一时间神色肃然,急忙冲进病房,“哥,你怎么了?”
“昊南哥,要不要叫医生?”
窗户打开,厉昊南听见他们进来,回过头来,眼中都是血丝,整个人看着都憔悴了下去,只有一双清冷如霜的黑眸,映出一张冷厉压抑的脸庞,因为剧烈的咳嗽,引起胃部一阵绞痛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的皱起眉头,额头都冷汗渗出,“我没事,不用叫医生。”
冼志明和阮文正急忙抢上前去,各自伸手在两边快速的扶住差一点跌倒的厉昊南,两个心如磐石般的粗莽汉看着这样的厉昊南,同时眼眶发红,他们原本意气风发无所不能的大哥因为顾筱北走了,他的魂也跟着走了,没有了往日的桀骜狂野,也没有了原有的自信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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