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集团的年会转眼就到了。
童初玖面对着镜子,看着一身简单黑色裙装的自己,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这几天她和陆阡陌仍旧像以前一样,每天同吃同住。
可不知怎么,自从那天在商场遇见封恋霖的事情之后,两人之间就像是隔着一层纱,再也没有了以往的亲密无间。
就连有时两人的目光对上,童初玖都会微微转开。
她很怕陆阡陌会说出什么她接受不了的话……
于是,一个不解释,一个不想听,之前辛辛苦苦累积的热情,就这样不知不觉渐渐凉了下来。
童初玖将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白皙的脖子,她暗暗庆幸,就算穿戴简单,她也仍算漂亮。
希望这样的自己,不要在遇见封恋霖的时候输得太多吧。
眼看时间已到,她拿起手袋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房间。
年会是千城集团的重要盛会,在这一天里,几乎全城名流齐聚一堂,加上千城集团旗下所有相关产业有所建树的员工,也都齐齐到场庆贺。
据说一份进门请柬,在外头都能炒到几千块钱,只因为有太多想要借机攀附的男人女人,早就眼巴巴地等着这一天了。
童初玖走进灯光璀璨的大厅里,人声鼎沸中她环视周围,心中暗暗感叹千城集团的大手笔。
整个酒店从一层到顶层都被装扮得光彩夺目,无数名流才俊与衣香髻影穿梭其中,更将这场盛会衬托的兴旺夺目。
童初玖走到长桌前拿了一杯咖啡,便准备退到窗边座位去做个合格的陪衬。
她心事重重,比不上那些争相斗艳的女人来得热闹,若是杵在当中,给有心人看见又是一翻闲话。
童初玖正要躲个清静,整个酒店的灯却忽然骤然一亮!
“陆阡陌!是陆阡陌!”
只听一阵尖叫欢呼声四起,大厅正中出现了一行人,走在最中间的,正是陆阡陌。
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童初玖微微愣住,她跟陆阡陌相处得久了,看他在自己面前喜怒哀乐的样子,竟然忘了他其实是高高在上让人不可企及的王者。
好在这样强烈的冲击和差距,只是一瞬间就过去了。
陆阡陌的脸上很快露出了浅笑,他顺着富丽堂皇的楼梯走了下来,对着在场所有人轻轻举杯,算是感谢大家的到来。
“陆阡陌真的好帅!”
“是啊是啊,我敢说千城集团有一半的女员工都是为了他来的。”
“哦?原来你是为了陆阡陌来的啊,可惜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呢。”
童初玖的耳边全是赞美陆阡陌的声音,听见旁人提起陆阡陌的私事,她不免有些招架不住,连忙端着杯子朝别处走去。
正当童初玖以为自己躲开了一场是非的时候,却忽然看见封恋霖的身影。
高台之上,封恋霖装扮得精致至极,正跟在一对中年男女身后,向陆阡陌走去。
陆阡陌上前跟那中年男子一同举杯,跟在他身边的颜雅惠则是亲切地拉起了封恋霖的手。
“恋霖,你今晚就别跟在父母身边了,你跟阡陌既然有了婚约,那就早晚都要陪着他出席这些场合的,依我看啊,不如现在就适应一下。”
颜雅惠话音一落,封家的父母都笑了起来。
童初玖整个人仿若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一片和乐融融地客套。
婚约?
她没听错吧!?
童初玖慌乱地看看四周,果然,四周的人也开始沸腾起来。
“陆阡陌之前那个女朋友呢?已经分手了吗?原来封家小姐才是他的正位人选啊!”
“天哪,好羡慕封恋霖,长得那么好看,家里又有钱,要什么有什么,还遇上这么好的男人。”
童初玖耳中嗡嗡作响,看来她没听错,不光是她,大家都听见了那句话。
封恋霖和陆阡陌订婚了……
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连日的压力一瞬间化作巨大的恐惧向童初玖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转身朝外跑去……
“初玖!初玖你等等!”
童初玖刚从大厅出来,就被封聿白一把抱住,拉到了旁边的一处露天的观景台上。
“你放开我!”童初玖拼命挣脱了封聿白,整个人失魂落魄地靠在白玉栏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初玖……”封聿白脱下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披在童初玖的肩头,“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可是,你不信……”
童初玖愣愣地看着封聿白。
封聿白点点头。
他今晚从童初玖一进来的时候就关注着她,因为他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且其实这些天的事情,包括母亲和妹妹的举动,他多少都知道一些……
母亲和妹妹的做法他虽然不赞成,可仔细想想,或许只有这样的方式能令童初玖明白真相,也能让所有的事情回到正确的轨道上去。
童初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封聿白:“难道……都是真的?封恋霖真的是陆阡陌的未婚妻?”
“长痛不如短痛,初玖,我妹妹她真的是陆阡陌的未婚妻,她们两人的婚事早在很久以前就订下了。”
童初玖差点站立不稳!
封恋霖、封聿白、封家……
她知道陆阡陌的身边竞争激烈,但两人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就算是像封恋霖这种让她全无胜算的女人出现,她也没有想过退缩。
因为陆阡陌是她的。
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多么的可笑。
封家财大气粗,封恋霖高贵得像个公主,她本来就已经很艰难了……而现在,陆阡陌和封恋霖早就订下了婚约,陆阡陌从来就不是她的,她只是介入别人感情的一个第三者,却还自以为隐忍而又坚强地想要捍卫什么!
一瞬间,童初玖觉得天都要塌了,她真的不能接受,原来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居然一直无耻地霸占着别人的未婚夫……
“封聿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童初玖强撑起笑容,想要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初玖,别伤心,你还有我……”
封聿白还没说完,童初玖已经用力推开了他,转身跑出了酒店拦下车子头也不回地离去。
…………
童初玖抱着膝盖,坐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厅里的光线照进来,描画出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
“初玖?”陆阡陌望着漆黑的角落喊了一声。
童初玖就像被刺痛了一般,她不想回答,将脸埋进膝盖里沉默着。
陆阡陌已经看见她了,走进来时将门从背后关上,缓步来到童初玖的身边。
“初玖,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了?”陆阡陌的声音深沉,他蹲下身子,牵起童初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暖着。
童初玖仿佛听见了他的一声叹息,怔怔地没有反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底下头去,嘶哑着嗓子道:“年会结束了?”
陆阡陌摇摇头。
年会还没有结束,那边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他,他这一离开他们一定急疯了,如果他再不回去,甚至整个盛会都可能变得扫兴草草收场。
可那些都不重要。
他刚才遇见封聿白,向他问起童初玖的下落,封聿白却浅笑着说没看见。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接连追问了几个人,才得知童初玖已经走了,他急忙就追了回来。
“初玖,别这样,你这样会让我心疼。”陆阡陌的声音压抑着。
童初玖摇摇头,除了像现在这样坐着,她还能怎么样?
欢天喜地地跟他一起庆祝年会?然后牵着他的手,无视封恋霖的存在两人一起回家?
感受着手上的温度,童初玖眼中满满都是困惑:“陆阡陌,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如果陆阡陌从头到尾都在骗她,他有未婚妻,他要跟别人结婚,他和她之间没有未来。
如果是这样,那他对她的那些好呢?
几次救她于水火,帮助她和她的家人,对她的朋友同事都悉心照顾,还有每一刻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我的。”
陆阡陌用力一拉,童初玖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
“童初玖,对不起这几天让你担心了。只是很多事情,我不想骗你,也怕越解释越影响你的心情,我原本打算等处理好之后再跟你说。”
童初玖无力地靠在陆阡陌胸膛前,眼眶酸得难受。
“别的我不想听,我只想问一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童初玖眨眨眼睛,努力睁大不让眼泪流出来,“你和封恋霖真的订婚了?”
陆阡陌沉默了一瞬,在黑暗里点了点头。
童初玖只觉自己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她这才知道,原来在陆阡陌亲口承认之前,她居然都还抱着一丝幻想……
“既然是真的,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童初玖在陆阡陌的怀里停了一秒,十分眷恋不舍,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她推开陆阡陌:“我不想做第三者,以前是我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我怎么能继续破坏你和她?”
看着陆阡陌有些无奈的目光,童初玖一手捂着心口,想要缓解那里传来的钝痛。
可再疼,那也是她活该承受的……
童初玖决然地站起身:“陆阡陌,你回去吧,年会上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那你呢?”陆阡陌跟着童初玖站起来,语速也忽然急了起来,“你让我回去,然后打算一个人坐在这里难过,还是准备趁我不在的时候悄悄离开?”
陆阡陌说着,追上一步,一把将童初玖紧紧抱住。
“初玖,两个人的事情,你不能一个人做决定。”
陆阡陌的睫毛低低垂着,童初玖看不见他的目光。
她也不敢看。
她被陆阡陌抱着,感受着他胸膛的有些急促地起伏,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可这不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情,这是你和封恋霖的事情,陆阡陌,你和她早有婚约,我是多余的!如果你还对我有点感情,请你放手吧!”
童初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长这么大遇见过多少艰辛苦难,还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这么委屈过。
“不,你不是,你不是多余的。”
陆阡陌紧紧抱着童初玖,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
从封恋霖回来的第一天,他就想把童初玖和封恋霖分开,可初玖认定封恋霖是她的朋友,他也尊重她交朋友的权力。
后来,那天在商场里遇见,也纯粹是因为封恋霖说给童初玖买礼物,他才不得不亲自过来。
而那次之后,他已经亲口跟封恋霖说得很清楚了,封恋霖也答应他会跟封家说清楚……
他这段时间没有将这件事摊开来说,就是不想让童初玖面对一个含糊不清的局面。
他想给她的是一个干干净净,清清楚楚的身份。
年会上的事情,完全是他一时不查,害童初玖伤心,他心里也格外难受。
陆阡陌轻轻吻上童初玖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又坚决:“初玖,给我十天时间,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处理好?
童初玖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弹出陆阡陌的怀抱。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处理,怎么处理?
“你想要怎么做?你和封恋霖是订过婚的啊!”童初玖带着哭腔,“你现在跟我说这些,难道是要让她走?”
封恋霖还救过她呢,她却要抢别人的未婚夫,然后踢原配出局?
“不,陆阡陌,我不要这样的结果!封恋霖她很好,你和她也很般配,你不能为了我不要她,我不想做那样的人……”
如果是别人,童初玖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可正因为是封恋霖……封恋霖是那么脆弱又善良的女孩,她跟陆阡陌明明有婚约,却一直远远地看着她们亲热,不争不抢,不伤害她……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她离开,成全陆阡陌和封恋霖。
童初玖说着,狠狠抹了一把眼泪,绕过陆阡陌就要离开。
“童初玖你听我说!”
陆阡陌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把将童初玖扯了回来。
“我不听,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你为了我伤害封恋霖,陆阡陌,感情是有先来后到的,我来晚了,我谁也不怨……”
“你必须听!”
见童初玖仍旧挣扎着要走,陆阡陌索性直接将她横抱起来,一抬手扔在了床上。
童初玖来不及尖叫,只觉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身体迎面压了下来。
她的双手被陆阡陌禁锢在头顶,他俯视着她,眼神中满是眷恋。
童初玖咬紧嘴唇,倔强地撇开头。
陆阡陌的眼神愈发深邃,他凝视着身下的女人,从她的眼瞳里看着自己。
“童初玖,你必须听!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感情是有先来后到的!”陆阡陌的语调急促而又坚定,“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才是先来的那一个,你还会走吗?”
童初玖一愣。
年会上她听得清清楚楚,封恋霖和陆阡陌早就有婚约在身,只不过封家一直在美国,所以这段婚约不曾对外公布罢了。
“说谎!陆阡陌你别玩文字游戏,明明是封恋霖先拥有你的……你骗得过我,我却骗不过自己的良心。”童初玖几乎是咬破了嘴唇,才说出这么冷血的一句。
陆阡陌的瞳孔微微一缩,被她这句话刺激得像是受了伤的兽。
他终于不再忍耐,一口咬上了童初玖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嘶吼道:“童初玖,你还好意思提良心?你对谁都有良心,唯独对我没有!五年前你就是我的,连陆一淘都是你生的,你怎么能忘得这么彻底!?”
童初玖耳垂一痛,觉得像是被陆阡陌咬破了。
可她一动没动,甚至连疼都没喊出来,整个人都石化了。
陆阡陌狠狠地啄在她的耳垂,脖颈,又咬上她的肩膀,他的双手用力揉弄着她,像是要狠狠发泄他的不满。
陆一淘是她生的?
童初玖脑海一片空白,隔了许久,才低低地哭了起来。
“陆阡陌,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骗我?”
陆阡陌手上的动作一停,浑身的戾气都被童初玖的眼泪融化了,他无奈地坐起身子。
“你跟我来。”陆阡陌拉着童初玖走出家门。
童初玖不情不愿地上了车,陆阡陌也不说话,直奔童初玖之前所做的亲子鉴定机构而去。
两人走进大厅,童初玖还没开口,陆阡陌已经熟练地报出两个委托编号。
鉴定中心的护士向两人确定了身份,转身走进去,从档案柜架上取出两份鉴定报告。
“陆先生,童小姐,这是你们两人的委托。”鉴定中心的医师将两份报告分别递给两人。
童初玖看了看陆阡陌,果然没什么能瞒过他的,他连自己来做鉴定都知道……
不过他委托的那一份又是什么?
“你自己看吧,都是你的。”陆阡陌把他手里的也递给童初玖。
童初玖还没从刚才的状态里缓过劲来,根本就没心思再看自己和祁轲的鉴定,可不知为什么,陆阡陌递给她的那一份,却让她不由自主想要打开。
童初玖抱着两份鉴定结果,转身走到一边接待椅做好,带着半信半疑地目光看了一眼陆阡陌,这才打开了那份鉴定。
她的目光直接扫向最下一行,上面赫然写着相似度9999%。
“这是?”童初玖难以置信地开始向上看,一项一项的检测结果,都证明被鉴定的两人是亲子关系,直到童初玖看到了最上面,她的名字和陆一淘的名字……
“陆阡陌!”童初玖从椅子上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陆阡陌凝视着她:“就是这么回事,你五年前抛弃了我和儿子,现在又要抛弃我和儿子……”
陆阡陌的话还没说完,童初玖赶紧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深夜的鉴定所里安静至极,他这一句话,吸引了不少工作人员的目光。
她才没有抛夫弃子!
童初玖俏脸涨得通红,低着头,满眼都是困惑:“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童初玖拼命回忆五年前的事情。
五年前裴家落败,她为了钱,曾经顶替别人去叙利亚做战地记者,但那次后来的事情她不太记得了,据冉仪妃说她是出了一场车祸。
童初玖的脸色变了又变,时而想哭时而又想笑。
陆阡陌在一旁始终阴着脸,等了半天见童初玖都没有想起他的意思,心中更是越发不忿起来。
“童初玖你跟我回去,我今天要好好看看你的良心到底长哪里了……”
童初玖被陆阡陌一路拖着塞进车子,又回到了两人所住的别墅。
陆阡陌一进门就将童初玖横抱起来,等童初玖反应过来,已经被他蛮横地扔在了床上,连衣服都被撕了一半。
童初玖又羞又惊,捂住胸口尖叫连连:“陆阡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让我做个明白鬼……”
陆阡陌将她压在身下,,讲起当年的事情。
“童初玖,那年我们陷入轰炸圈的时候,你说过要是能活着就嫁给我……后来我们活下来了,你记得吗?”
童初玖被陆阡陌紧紧贴着,面红耳赤微微喘息:“不记得了……”
“后来一次遇袭,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可是你却出现在了国内,换了名字摇身一变成了童初玖,你知道我再看见你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童初玖被陆阡陌抚摸得神魂颠倒,根本无法集中思绪去想,她轻轻呻吟着:“不,不知道……”
陆阡陌这才带着些许满意,“我可以不问从前,但从今天起你要记住,我是你的男人,陆一淘是你的儿子,你要是再敢把我们让给别人,以后就别想下床了。”
童初玖再睁开眼时,整个身子都像是散了架。
陆阡陌一大早精神奕奕地去集团开会去了,全然不像是折腾了她一夜的罪魁祸首,留下她一人硬是比平时多睡了两个小时,这才勉强爬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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