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见苏行宴神秘一笑,忽然松了她的手。温暖的掌心不见了,手掌被冷风一吹,很快又变得寒冷起来。慕容熙儿垂下手掌,握了握拳头,眼前却只见苏行宴竟然低头解开了大氅,上前一步,敞开大氅将她兜进怀里裹紧。
“可暖和些了?”苏行宴问道。
慕容熙儿被他兜头一裹,整个人埋入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鼻尖所嗅俱是男子气息,不由得心头扑通扑通跳起来。她艰难地咽了咽,才抬起一双清冷的眸子,冷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他凭什么握她的手,又把她搂紧怀里,做这样亲密的事?若他以兄长自居,慕容熙儿却不稀罕。因而语气冷清,只要他一个清楚的解释。
恰时苏行宴低头,满眼俱是温柔与怜惜:“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只想同她一起过除夕,又哪里顾得上爹娘?”
“腾”的一下,慕容熙儿的脸上爆红。苏行宴的话,是那样直白,慕容熙儿又聪慧,岂有听不懂的意思?骤然被表白,饶是慕容熙儿本来便期待着,却也不由得十分激动,直是手心都出了汗。
不知是不是心跳太快了,鼻尖嗅着温暖的气息,慕容熙儿竟觉着有些头晕目眩起来。但听苏行宴说道:“上回一别,你踏上马车离去了,徒留我一个人满心疑惑。我辗转反侧,终于是相信了,你便是公主,不是什么‘公猪’。你之所以那样误导我,难道是怕我从此疏远你?”
苏行宴裹紧了慕容熙儿,更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口,不让冷风吹着她一丝:“倘若你真是骄纵的公主,早就把身份说出来,叫我臣服于你的尊贵身份,一心一意讨好你。可是你没有,反而自称阿熙,与我朋友相交。你是这样认真又善良的女孩子,偏又倔强无比,叫人怎么不心疼?”
慕容熙儿听着这一番似是倾慕的话,咬了咬唇,冷声问道:“你喜欢我善良,可知我并非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诚然,慕容熙儿对于苏行宴的主动表白,心里是喜欢的。可是她绝不要一丝一毫的糊弄,倘若他喜欢她,那便是喜欢她的一切,不能有丝毫误会才行。她不要他喜欢她,是虚假的她。
“我横行宫中,羞辱宫人,虐打宫人,甚至虐杀过许多罪不至死之人。”慕容熙儿道,“这样的我,你还觉得善良吗?”慕容熙儿口齿清晰,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皮半垂,听着来自头上的回答。
但听苏行宴说道:“我只知道,我喜欢的姑娘,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却从不曾在朋友面前拿架子。我只知道,我喜欢的姑娘,自小锦衣玉食,却能够毅然转身投入军营,不带一名仆从,自己料理日常生活。”
温暖胸膛里的心跳声,始终节奏如一,不曾有半点变动。慕容熙儿静静听着,始知苏行宴不曾说谎。
时至此时,又有何顾忌?直是心中愉悦,再也不压抑,伸手环住苏行宴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我记得你从前说,非阿瑶不娶,怎么如今又转而向我表白?你如此三心两意,我又如何信任你对我的始终如一?”
苏行宴只是朗声一笑,答道:“我喜欢你,自然是因为你更好。莫非阿熙以为,世间还有比你更好的人,叫我移情别恋吗?”
他答得甚至狡猾,慕容熙儿轻哼一声,不肯就这样放过他:“你倒是说一说,我究竟比阿瑶好在哪里?”
在慕容熙儿的心中,她似乎除了身份比凤瑶高贵些,以及容貌略比凤瑶稍胜一筹,竟是再没比得过凤瑶的地方了。凤瑶沉稳机敏,凤瑶满腹才华,凤瑶温柔大方,凤瑶勇敢坚强,似乎就没有阻得住、令她害怕的事。
对慕容熙儿而言,凤瑶就像一座沉稳可靠的大山,又像温柔包容的大海,让人永远愿意信赖她,依靠她。慕容熙儿甚至想过,假如她是男子,必定要与皇叔争一争,将凤瑶绑到身边的。
苏行宴微微一叹,将慕容熙儿又往怀里裹了裹,说道:“她只对我笑。”
“嗯?”慕容熙儿不解。
“她从不对我恼,也不对我生气,更不曾在我面前流露出无助,永远只是胜券在握,勇敢无惧的模样。”苏行宴缓缓说道,“我对她从前是不一样的,可是渐渐的,这份不一样就没有了。她就像一块温润的玉,我与她也只能做朋友,走不到更亲密的地方。”
慕容熙儿想了想,的确如此,凤瑶在人前大多都是这副模样。便是她,几乎也从未见过凤瑶失态的时候。偎在苏行宴的怀里,享受着温暖的气息,口中说道:“哼,阿瑶心中另有所系,才对你疏离罢了。假使阿瑶不曾出阁,你是不是就不会放弃了?”
苏行宴才不肯承认,他其实是见到凤瑶的勤奋与努力,更觉她心志坚毅远胜常人,他配不上她,才渐渐灰了心,并看清两人绝无可能的。大概世间男子都是这般,决不肯在喜欢的人面前表露出不足,便道:“鸡和鸭只能做朋友,做不了夫妻的。”
“呸!你说谁是鸡,又说谁是鸭?”慕容熙儿气得挣脱出来,捏起拳头捶他。
苏行宴只是笑着讨饶:“小的读书不多,不会说话,还望都统大人教一教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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