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孙新也是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因为他的大哥孙立前些天曾对他说过,赵不凡不同寻常,是让辽国人也恨之入骨的将领,此次带兵征讨而来,胜败难说,嘱咐他务必小心谨慎。
孙新从小就崇拜他大哥孙立,听到这些叮嘱,也是有些提心吊胆,再加上他们登州来的这些人素来不被看重,所以他心里自然是充满了担忧,眼下顾大嫂又耍了一通性子,终于激得他把藏在心里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顾大嫂是个大咧咧的人,偶尔也会耍些性子,当初她就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从而逼迫孙立不得不帮忙劫狱,参与了营救解珍和解宝两兄弟的行动,可这并不意味着她笨,反而说明她足够聪明。
如今听到孙新说出的话,她仔细想了想,也是有些惊疑不定。
“当家的,想不到你还有这眼光,感觉说的也有些道理,宋江头领的各种安排仿似都有些深意!”
“那是当然,大哥说宋江头领的城府可是深得很,如果不是宋头领有逼迫朝廷招安的想法,大哥说他都撑不下去了,别看宋头领看上去满脸和气,嘴上说得都很好听,但暗地里做事情忒是毒辣,上次为了逼迫韩存保、周昂和王焕他们落草,手段真是让人害怕,他纵容黑旋风李逵见人就杀,连小儿都不放过,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
说着,孙新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叹息着摇摇头,再度埋头涮洗碗筷,只是那力道明显有些大了,语气也显得急促。
“总之大哥说宋头领让人琢磨不透,让我好生听话,不要忤逆他,而且大哥还觉得当初晁盖寨主的死有些蹊跷,那支毒箭……算了,不说这些,宋江头领抱负不小,他有他想要做的事,我们却只是想混条活路,今后少说闲话,安稳过日子就好,你可别拿出去乱说,即便是解珍、解宝也不能说,他们性子单纯,早都一心一意跟着宋江,说不得转过背就说给他听!”
话音落下,孙新和顾大嫂都沉默下来,只有孙新埋头刷碗时,水池子里那“乒乒乓乓”的瓷碗碰撞之声。
突地,一阵大笑声打破了沉寂。
“孙新,你既然知道匪寇不好当,何不早点归降,中书大人可是特意让我们来请你!”
伴随着这番话,史文恭好整以暇地出现在后门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显然是听到了所有的对话。
孙新面色一变,正欲出手,顾大嫂却抢先一步,抓着他就往前门方向跑。
“走哪里去?”卢俊义掀开门帘窜了进来,高大的身躯把整个门都堵住了。
顾大嫂大惊失色,一把将孙新拉到自己身后,匆忙退至墙角:“你们是朝廷官兵?”
“赵中书麾下帐前将史文恭!”
“大名府卢俊义!”
刹那间,顾大嫂和孙新的脸都绿了,两人没听说过史文恭,但显然知道卢俊义的威名,顾大嫂在电光火石间就做出决断,顺手抓起案板上的菜刀就杀向史文恭,嘴中更是大吼出声:“当家的,我挡住这人,你先跑!”
孙新一声不吭,虽说他素来有怕老婆的习惯,但那是因为夫妻二人很恩爱,他的性格又不喜争斗,所以平日里总是忍让性格刚强的顾大嫂,真到了这危机关头,哪管那么多,直接越过顾大嫂就冲向了史文恭。
可惜他们二人的武艺虽然不错,但哪里是史文恭的对手,再加上厨房里本就狭窄,他们连闪避的空间都不多,只能硬碰,如此一来,可谓是占尽劣势。这边的卢俊义都没上去帮忙,单是史文恭一人也不过只用了片刻功夫便打得两人伤重倒地。
下一刻,几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近卫营将士便冲了进来,三五几下就把他们给绑了。
顾大嫂心知没了活路,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近卫营将士的手,冲到了孙新怀里。
“当家的,这辈子是我害了你,下辈子可千万别找我这种人,去找些脾气好的女人吧!”
这顾大嫂虽然长得不是多么好看,但也不难看,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邻家大嫂,并没有太多特别之处,但她此刻泪眼婆娑,真情流露,倒也很惹人怜惜。
孙新长叹一声,闷闷地摇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还说那些做什么,命该如此,我们夫妻二人一同上黄泉也不算孤单。”
说着,他猛地闭上眼睛,大声喊道:“来吧,给个痛快,孙新先谢过各位了!”
“算是条汉子!”史文恭笑着点点头,很快摆手道:“你可不能死,中书大人可是有请!”
旁边的卢俊义也是面带笑容,接过话道:“天色不早了,先让将士把他们带去杨志那里,我们赶去梁山的南山酒店吧!”
那孙新和顾大嫂听到这话,惊骇难当。
顾大嫂耐不住性子,急声质问:“你们竟然知道我们梁山驻扎在外的四大酒店?”
“我们不仅知道这四个据点,还知道这东山酒店是你小尉迟孙新和母大虫顾大嫂负责,西山酒店是菜园子张青与母夜叉孙二娘夫妇负责,南山酒店是旱地忽律朱贵和鬼脸儿杜兴两人负责,北山酒店则是催命判官李立与活闪婆王定六,可曾有错?你们夫妇二人也不用心急,不用多久你们就能碰面了!”
卢俊义从容地说出这番话来,可是把孙新和顾大嫂都惊得目瞪口呆。
…………
梁山水泊的风景非常秀丽,特别是在满天繁星的夜晚,当那柔和的月光与星光彼此辉映,丝丝缕缕地洒落下来,便能让清澈的湖水荡起盈盈波光,充满迷蒙的静谧之美。
可惜此刻站在小船上的戴宗却是一点欣赏美景的心情都没有,作为梁山机密情报营的总头领,他已经两天多没有收到任何情报,这在往常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在大名鼎鼎的赵不凡率军征讨过来的关键时刻,反而出了这么大差错,这怎么能让他不着急,早前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东南西北四大情报据点都务必每日一报。
正在后边划桨的张横和张顺兄弟也发现他焦躁的情绪,见他急得坐立不安,张顺俊朗的容颜上不由露出笑容:“我说戴宗兄弟,你这模样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有必要那么着急?不过就是两天多没有送来情报,有什么大不了?早前听说赵不凡那厮要在阳谷县外扎营修整三日,算起来要在明天才从阳谷县出发,而且他带的步兵居多,现在还远着呢,当然没有情报可送!”
这话一出,戴宗不但没能静下来,反而更加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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