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们来到武当山脉东南山脚下的南河镇。
从那低矮的城墙和错落有致的房屋,赵不凡能感受到这里曾经的繁荣,可惜现在却已经是一片萧条,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全是灰尘和碎屑,两旁的商铺几乎是全都紧闭,偶尔看到几个行人也是形色匆匆,各自快速奔走,即便是初夏的阳光也没法让这个地方热起来,冷清得让人发寒。
说得不好听一点,若是在街道这头放个屁,那么完全可以在街道另一头听得清清楚楚。
赵不凡和朱琏在小城里走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间大门半遮半掩的客栈。
赵不凡走上前去拉着门环敲了敲。
“有人在吗?”
很快,屋子里传来一个苍老而充满警惕的声音:“这里没人!”
“……”
自诩睿智的赵不凡竟然一时觉得无言以对。
旁边的朱琏扑哧笑道:“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普通百姓,想借您这宝地歇歇脚,弄些东西吃!您放心,我们是好人,会付给您三倍的价钱!”
里边的人似乎心动了,很快走过来拉开房门。
入目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者,面颊显得有些消瘦,仔细打量片刻,见赵不凡和朱琏不像是恶人的样子,这才露出些许笑容,引着他们走了进去,还顺道把门也给锁上。
屋子里还有个慈祥的老妇人,此时热情地端着水壶和粗碗走了过来。
“坐,随便坐,先喝口水解解渴!”
“谢了!”赵不凡点点头,坐到桌子旁边,细细打量这个小小的客栈,笑着问说:“店家,这里就你们二老在经营吗?”
“不是,往日里都是我儿子和儿媳在打理,生意好着呢!”
老妇人自豪地说着,提着水壶迅速给碗里斟满水,这才又愁容满面地说:“不过自从童贯那狗贼来剿匪过后,日子就难过了,眼下王庆那货强寇占据了我们襄州,四处搜刮,哪还有什么生意,我们老两口也不过是熬着过日子罢了。”
朱琏好奇地问说:“那您儿子和儿媳呢?怎么没看到?”
老妇人叹道:“早就走了!这南河镇年轻力壮的人都走了,早在饥荒来临,王庆还没打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协同离开,眼下这镇子里就剩下些老人和少数不肯离开的人,整日关门闭户,躲躲藏藏地过日子。”
“那你们腿脚也还利索,为什么不一起走呢?”朱琏再问。
老妇人笑道:“我们都活了一大把年纪,背井离乡还怎么生存,孩子们逃难已经是不容易,若是再多我们两个,那一大家子人谁都活不了,孩子他爹便把他们撵走了,只有我们两个留下来。”
这时那老者也端着几个烧饼和一块卤肉走了过来,轻轻放到桌上。
“两位只能将就着吃,眼下粮食紧缺,我们也真没什么东西了!”
看着这对淳朴的老夫妻,赵不凡心里无奈地叹口气,眼下王庆没有剿灭,这里的局面就不可能改变,他纵然同情,但也做不了什么,当下便抓起一个烧饼啃食着问道:“老人家,那你们以前可曾听说过万花楼?”
老两口瞬间脸色大变,吓得“蹬蹬蹬”连退数步,躲到柜台旁边,惊恐地望着赵不凡和朱琏。
老妇人道:“你们是万花楼的大人?”
赵不凡笑着摇头:“不,不是,你们不用惊慌,我们就是听说过这个地方,怎么了?万花楼很可怕吗?”
这话让老两口松了口气,想着万花楼的大人不可能这么和颜悦色,那老者才沙哑地道:“你们可别胡乱打听,这万花楼的大人可厉害得紧,听说还有朝廷背景,地方官府都不怎么管!”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万花楼的呢?”朱琏好奇道。
老妇人胆战心惊地说:“以前万花楼的大人们经常到镇子里来,只要不得罪他们,也不会主动欺压大家,但我们南河镇以前最富有的李员外不知怎么惹到了他们,第二天就被灭门了,着实可怕得紧,而且凡是见过他们那个魔窟的人,没有谁能活着。”
赵不凡眼神一凛:“魔窟?什么魔窟?”
老妇人神情严肃,压低了声音道:“魔窟就是万花楼的宫殿,据说全是由人骨头搭建,外人若是要进去,那就必须要闯九重地狱才行。”
“胡说!少信那些骗人的玩意儿。”老者瞪了她一眼,满脸憧憬地接过话道:“魔窟确实是万花楼的宫殿,但不是什么人骨头搭建,反而是个极乐之地,美女成群,酒池肉林,据说进去了就再也不想出来,宁愿死在里边,如同入魔了一样,所以称之为魔窟。”
看着他那模样,老妇人突然就恼怒起来:“死老头,你就是想去是不是?”
“我哪里想去了?”
“我看你就是自己心里想,所以老是说那里是极乐之地。”
“那里确实是极乐之地,死去的张老哥以前亲口给我说的,他以前进山采药救过一个万花楼的大人,那大人就给他说过,魔窟不是人骨头搭建,是极乐之地,再说周边村镇好多人都知道。”
“你这死老鬼,说这话的人都是些浪荡人,你跟着起什么哄?”
“我说的是事实!”
“……”
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吵得不可开交……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