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带着沐浴后的清新,他不禁头埋在她的脖子间深深嗅着,她畏痒地笑躲着。他因生病已禁房事多日,不觉情动,猛地抱起了她向内殿行去。
鲛绡帐里春风渡,鸳鸯枕上红泪湿。他热情似火、轻怜蜜爱;她曲意承欢、婉转迎合。她将他心内的空洞填满,他却让她的心慢慢裂开。**缓收,风流犹存。她在他怀里软语细声,过往的点滴趣事让他笑声阵阵,笑声表达着他的欢愉。
当“云歌”二字时不时融在往事中时,他仍在笑,可笑声已成了掩饰情绪的手段。许平君含泪央求:“陛下派的人应该妥当,可臣妾实在放心不下云歌,求陛下派隽不疑大人负责此事。”
刘询凝视着她,笑起来,起身穿好衣服,欲离开。许平君抓住了他的衣袍,跌跌撞撞地跪在他的脚下,“陛下,臣妾求您!臣妾求您!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派隽不疑去搜救。”
看着她陌生的妩媚俏丽,刘询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突然迸发。事不过二!云歌愚他一次,连她也敢再来愚弄他!“你是为云歌而求?还是为孟珏所求?”“臣妾……臣妾同求。”刘询脚下使力,踢开了她的手,讥嘲道:“孟珏和你还真是好搭档。”
许平君愕然不解,心中却又迷迷蒙蒙地腾起了凉意,她爬了几步,又拽住了刘询的衣袍,“孟珏与臣妾是好朋友,孟珏自和陛下结识,一直视陛下为友,他为虎儿所做的一切,陛下也看在眼里,求陛下开恩!”
刘询冷笑着说:“朕看在眼里的事情很多,你不必担心朕已昏庸!你以为我不知道孟珏在背后捣的鬼吗?他将我害进大牢,差点取了我的性命,还假模假样地对我施恩。还有,你的未婚夫婿欧侯是如何死的?你要不要朕传仵作当你面再验一次尸?”
她仰头盯着他,在他冷厉的视线中,她的脸色渐渐苍白,“他……他……他是被我……我克死的。”刘询大笑起来,“他倒也的确算是被你克死的,他不该痴心妄想要娶你,否则也不会因毒暴毙。”许平君身子簌簌直抖,紧抓着他的衣袍,如抓着最后的浮木,“他……他是中毒而亡?”刘询微笑着说:“此事你比谁都清楚,你不是不想嫁他吗?还要问朕?”
她的手从他的袍上滑落,身子抖得越来越急,瑟瑟地缩成一团。
刘询眼中有恨意,“朕一直以为你良善直爽,不管你有多少不好,只这一点,就值得我敬你护你,可你……你毒杀未婚夫婿在前,计谋婚事在后。”他弯下身子,拎着她问:“张贺为何突然间要来给我说亲?我以为的‘天作姻缘’只不过是你的有意谋划!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可以任你摆弄于股掌?刘贺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我虽然知道了你之前的事情,但想着你毕竟对朕……”刘询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手越掐越紧,好似要把许平君的胳膊掐断了一般,“……朕也就不与你计较了!可你竟敢……你倒是真帮孟珏,为了孟珏连朕都出卖!”
许平君泣不成声,身子直往地上软。刘询扔开了她,她就如一截枯木,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刘询一甩衣袖,转身出了殿门,七喜匆匆迎上来,“陛下去……”“摆驾昭阳殿!” “是!”
不一会儿,宣室殿似已再无他人。宽广幽深的大殿内,只有一个女子趴在冰冷的金砖地上,间或传来几声哀泣。何小七轻轻走到殿门口,看着里面的女子,眼中隐有泪光。他走到她身边跪下,将一件斗篷盖在了她身上,扶着她起来,“许姐姐,不要哭了,陛下他已经走了,你的眼泪伤的只是自己。”许平君看着他摇头,眼泪仍在急落,“你现在可愿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宦官了吗?”
何小七没有忍住,眼中的泪滚了下来,他用袖子一把抹去。“黑子哥他们已经都死了,我若不进来,迟早也……到了这里,无妻无子,身家性命全系在陛下身上,陛下也就不怕我能生出什么事来。”许平君嘴圆张,眼中全是惊恐的不能相信。
“皇帝是皇帝,他姓刘名询,不是我们的大哥,也不会是姐姐认识的病已。”
许平君眼中的“不能相信”渐渐地变成了认命的“相信”,她木然地站起来,走到镜前坐下,慢慢地梳理着发髻,慢慢地整理着衣裙。
“小七,霍光有派人来求见过陛下吗?”“没有。”她眼中有了然的绝望,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忽地抿唇笑起来。“小七,你知道吗?云歌对我极好,她处处都让着我、护着我。
其实她对病已也有过心思的,可因为我,她就退让了。我们被燕王抓住时,她让我先逃,为了护我,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引开杀手。可我对她并不好,我明知道她对病已的心思,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她为孟珏伤心时,是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刻,我却因为一点私心,让她独自一人离开长安,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何小七劝道:“只要是人,谁没个私心呢?云歌她也不见得对姐姐就没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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