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从没想过要真的伤害她,他真的没想过。
跟着他会更加危险,知道吗,那个傻丫头?
你明知道北冥夜已经找上门,明知道那男人的手段是你无法想象的残忍,还不怕死地贴上来做什么?
她不怕死,可他……怕她出事,明白吗?
北冥夜不会因为她是名可的朋友就会好心放过她,那男人有多冷漠,她不会知道,赶她走是为她好,为什么就是不懂?
可他现在却想不明白了,从头到尾,到底是他错了,还是她太执着?
孩子……没了,已经没了……以后也许会终生不孕……
他始终还是真的伤了她,这伤害,也许永远弥补不了。
对不起……
……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医生领着两名小护士推着依然昏睡在病床上的肖湘从里头走了出来。
“你们都是病人的家属吗?现在麻药没有彻底过去,病人还没醒过来,大概过几个小时就该能醒过来了。病人如今需要好好休息,陪护的家属……”
医生一边叮嘱着名可和杨雪,一边和护士们一起将病床推进电梯,随着电梯送到十楼。
大家也都跟上,唯有慕子川一个人依然站在原地,只是愣愣看着电梯一层一层上去,两条腿犹如被定下来那般,连半步都迈不出去。
他看到她了,苍白的脸显得有几分浮肿,没有平时那么俏丽,但,更让人心疼。
紧闭的双目,眉宇间蓄着让人无法释然的愁容,孩子的事情她知道了吗?等她醒来后,该有多痛苦?
看着电梯在十楼停下,慕子川才像是反应过来那般,迅速摁了另一部电梯……
电梯来到十楼停了下来,门打开之后,大家从里头出来,跟随医生和护士向不远处的病房走去。
一看那病房,北冥夜便愣了下脸,沉声道:“让他们换房间,换个最好的特护病房。”
走在前头的医生和护士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一时间还不能认出来这男人是谁,但却被他淡漠的眼神看到头皮一阵发麻。
也不等问一下陪在病床边两个女家属,医生立即和护士打了声招呼,转头又进了电梯,往十二楼的特护病房赶去。
特护病房里,杨雪和名可正在认真听医生的交代,肖庆江却一直站在一旁,心里琢磨着这个特护病房的费用。
他以前怎么说都是个大人物,要不是生病的人是肖湘,换了是他另一个宝贝女儿,区区的特护病房怎么也不至于住不起。
但,给这丫头住特护病房,却显得有点浪费了。
北冥夜并没有进门,只是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从兜里取出一根烟,想点,又怕被名可看到之后开始数落他,这里毕竟是无烟区。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气管炎的症状,他有点无奈地抿了下唇,带着一份说不清是不情愿,还是甜蜜负担的愉悦,走到远处的角落里开始抽了起来。
不说话的时候,身上像自带着一股寒气那般,让人完全不敢靠近半分,自成一国。
病房内,两名护士给肖湘挂上一瓶吊水,之后给她做着些简单的检查。
“有什么情况就按一下床头的警示铃,我们会马上过来给你们处理的,记住,病人刚流了产,身子还很弱,需要好好休息,你们不可以发出太大的声响。”其中一名护士再次提醒道,临走还不忘叮嘱道:“病人现在等同于在坐月子,不能让她情绪太激动,月子坐不好,以后轻易会留下后遗症。”
“好,我们知道了,谢谢你,护士小姐。”杨雪忙点着头,说道。
名可从一旁搬来一只椅子让杨雪坐了下去,自己也搬来另外一只,在杨雪的旁边坐下,轻轻握上肖湘的手。
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和她家里人有上交集,却不想,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那个肖家家主肖庆江,她真的怀疑他对湘湘到底有没有一点点亲情。
垂眸看着肖湘苍白的脸,心里更加难受了起来,这丫头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比谁都开朗,她却一直不知道,原来她的背后,藏了那么多委屈和眼泪。
一直以来,都被她硬朗愉悦的笑意给骗了。
杨雪只是默默流泪,刚才护士说过病人需要好好休息的,这时候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名可坐在那里陪着她,目光也一直锁在肖湘的脸上,未曾离开过半分,看到她现在沉睡的模样,心头不知道又被什么狠狠刺了一把,痛得她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肖庆江站在她们身后,脸上并没有太多难过的情绪,本以为慕子川那家伙会跟上来的,却不想他们走的时候,他还站在那里,连动也没动过。
就在这个时候,肖庆江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抬头偷偷看了名可一眼,名可也正好往他这边看来。
“我、我……我出去接,出去接。”这个时候,不敢得罪这个很明显让北冥大总裁疼得不行的小女娃啊!
刚站起来要出门,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直到那人走到她们的病房门口,房间里的人才看清楚,慕子川。
这下,肖庆江也顾不上还在响的手机了,立即就发难道:“你还嫌害她不够,你说吧,先这样,到底要怎么办?”
肖庆江是真的打算跟他“说说”现在要怎么办的,谁知道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杨雪霍地站了起来,还在不断抽泣着,人却已经向慕子川扑了过去,怒道:“你个混蛋,居然把我家湘湘害成这样,你给我滚,快点滚,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你这么没人性的家伙!你滚!湘湘不会想见到你,你以后都别来,你滚!”
肖庆江顿时就懵了,这女人平时连哼声都不敢,现在,居然敢对慕大少说出这样的话。
这种话,就是他也不敢说。
更何况,让他滚了,以后谁来给他们赔偿?
这时候的杨雪显得比谁都激动,真的推着慕子川就要将他推出去,这举动,弄得肖庆江彻底慌了。
还没等杨雪骂完,肖庆江便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把她扯到走廊外,不知道在给她说着些什么,只看到杨雪一开始还哭着,到后来就只剩下抽泣,不敢再说什么了。
名可也不管他们,这一家子的人,她实在没有多少好感,包括杨雪也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一样,比起湘湘,她甚至觉得自己过去的日子也过得不差了,至少,爸爸名敬华是真心实意疼着她的,哪怕不是亲生,也和亲生女儿一样在看待。
可湘湘……肖庆江不指望了,就是自己的亲生妈妈也指望不上。
她比自己要可怜太多,但却一直比自己坚强。
一股虽然冰冷,但却萧索的气息在靠近,名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慕子川。
慕子川面无表情地走到病床边,垂眸看着依然紧闭双目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眼底迅速蒙上了一层黯淡,可却也只是一闪即逝。
名可看不懂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之前明明和湘湘相处得那么好,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子?
慕子川缓缓坐了下来,也没说些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看着肖湘,脸上没有多余的情愫。
北冥夜从外头走了进来,垂眸看着名可,淡淡道:“走吧,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你也饿了吧?”
名可抬头看着他,知道他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北冥夜牵上名可的走,举步便朝外头走去,走到门外,还主动给他们把房门给关上。
别人家的事情,就算他的小女人有心要管,也管不了太多。
有些事情,还是得要交给当事人自己去解决,哪怕现在这两个人明显还解决不了什么。
名可也不怕慕子川还会说话伤害肖湘,她现在只怕暂时还行不过来,顶多就是让慕子川看着她昏睡的模样,自己内疚一下。
走到杨雪和肖庆江身边,名可柔声道:“走吧,阿姨,我们先下去餐厅吃个饭,医生说了湘湘暂时还不会醒来,等吃完了我们再回来看着她。”
不等杨雪说些什么,肖庆江已抢先道:“好,你们先下去,湘湘就交给我好了,等你们吃完上来,我再下去吃。”
虽然不知道肖庆江又在打什么主意,但刚刚才被训了一顿的杨雪不敢多说,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不敢忤逆肖庆江,尤其湘湘现在又这样,得罪了他,对她们母女俩没有任何好处。
看着他们三人离开的背影,肖庆江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笑得邪恶。
见他们进了电梯之后,他转身就往肖湘所在的那间病房走去。
北冥夜和名可离开之后,病房里便只剩下慕子川和肖湘两个人,看着依然在床上昏睡的女人,男人眼神便愈发幽深。
没有任何语言,也没有太多的举动,他只是执起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掌中,静静看着……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肖湘终于是醒过来了,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名可和杨雪在那里安安静静守在一边。
看到她醒来,杨雪激动地把肖湘右手拿了起来,握在掌心,一脸担忧:“湘湘,你觉得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看到自己的妈妈,肖湘只是目光黯了黯,根本不想理会她。
对上名可的视线,她小声道:“可可,我……我到底怎么了?这里是哪里?”
因为麻药的效果,肖湘现在的声音和体力还没恢复得过来,整个人看起来还是虚虚的。
“湘湘,你……你今天出车祸了,你不记得了吗?”名可迟迟疑疑地说着。
“车祸?”肖湘摸了摸自己的头,顿时皱起了眉,似在回想着些什么。
名可和杨雪也不打搅,只静待着她把事情给理顺过来。
沉默了片刻,肖湘终于倏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名可,顿时激动得想从床上爬起来。
“湘湘,你现在还不能起来。”见她想要坐起来,名可和杨雪同时吓了一跳,把她摁回到床上,忙解释道:“手术才刚做完,你现在还不能乱动。”
名可不说还好,一说,肖湘顿时便觉得头晕乎乎的,忙躺回到床上。
闭上眼歇了一会,感觉到头没那么晕之后,她才又睁开眼看着名可,急问道:“可可,你……你是不是去见慕子川了?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害你?”
看到她这种时候还在担心自己,名可鼻子一酸,却还是忍着酸涩,佯装轻快道:“是,我今天去见他了,只是和他聊了聊,没怎么样。医生说你明天才能下床,现在,先好好歇一会,别再乱说话,也别胡思乱想。”
还好这次车祸不算严重,并没有造成巨大的伤害,只除了……名可眼底一黯,其实不知道她到底清不清楚这事,但她不说,她也不敢乱提起什么,一切,等她身子好起来再说。
听她说没什么,肖湘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幸亏名可现在没什么事,要不然她一定原谅不了自己。
名可是为了自己才去见的慕子川,要是出了意外,那都是她的错。
迟疑了片刻,她才缓缓道:“没事……就好。”
说罢,抬起头看着名可,干笑了两声,之后便又不说话了。
举动其实很怪异,但名可什么都不问,肖湘是坚强的,哪怕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一样。
她只是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又或者说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从车祸起她就一直昏迷,手术过程中也没有清醒过片刻,人直到现在才醒来,她……还不知道吧?
但,名可想到的,其他人未必也这么想。
肖湘才刚安静下来,杨雪便忽然想起些什么,看着肖湘,一脸责备:“怎么自己怀孕两个多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慕大少之前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你有没有告诉过他?还是说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怀了身孕的人怎么还可以这样粗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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