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可知道自己再一次误会了,只是她真的不喜欢两个人现在这模样。
“受伤的地方刚抹了药酒,现在穿衣服会把残余在皮肤上的药酒给沾去,影响药酒的效果。”北冥夜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而磁性,连同炙热的气息一起洒落,说不出的蛊惑人心:“再忍忍,等药酒干了,我再给你穿上衣服。”
名可呼吸乱了几分,明知道不该动心,可每当这个男人与自己靠得太近的时候,心总是会轻易为他而乱。
她有点想嘲笑自己那不堪的定力,可是,心乱就是心乱,有些事情哪怕想要否认也否认不来,既然这样,何必还要矫情地对自己说不?
“你不是送她回去了吗?”既然不挣扎了,她便安心靠在他胸膛上,安静等待伤口上的药酒慢慢干透。
“我让佚汤送她回去了,她脑袋瓜不好,和龙楚寒的情况应该差不多。”北冥夜淡淡回道。
听到“龙楚寒”这三个字,名可的心跳还是忍不住乱了几分,她深吸了一口气,五指一阵绷紧,犹豫了好一会才忽然问道:“是不是已经确定了?”
“不确定。”
名可微张眼眸,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似有若无地钻入耳膜,哪怕听到了,她也很怀疑这叹息的声音是不是出自他那两片薄唇。
他也叹息,也会有无奈的时候吗?她还以为他从来都是自信满满,从不会有这样颓废的一刻。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男人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很明显能感受到她无声的抗拒。
但他不理会,依然把脸深埋进去,闭上眼,闻着她身上独特的幽香,哑声道:“他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同伴都杀掉,为此已经可以说得上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可我却不得不将他的信息反馈给特政那边。”
名可的心还是那么乱,只是这一次不会因为他,而是为了龙楚寒。
这个男人,心永远都那么硬,哪怕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心软,可是,最终敌不过他那所谓的大事。
原来由始至终,自己对他来说也就这么点分量,既然这样,她到底还有什么自信可以掌握他的一切?
“俞霏烟呢?”她不想用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的,却还是忍不住冷笑了起来:“俞霏烟不也是一样吗?你是不是也打算把她交给特政的人?北冥夜,你做事不是很公平吗?既然从前那般公平,那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侮辱了‘公平’这两个字。”
“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公平’。”他侧头在她脖子上轻轻吻了下,这暧昧的气息让名可十指又忍不住揪紧了几分。
微微侧头想要躲开他,可他的脸始终埋在她的颈窝里,不管她躲到哪,他都可以轻而易举吻上她。
什么叫和她在一起之后?这算是将责任全都推给她了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气闷,继续道:“你明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所以,我会先想办法把他们的病治好,但,如果一个月之后还是治不好,我想我也不会有太多的选择。”他的声音从她颈窝里闷闷的响起,沙哑而让人沉醉。
她却还是不屑:“你确定你会将他们两个一起交出去吗?”
“不确定。”
“……”名可真的生气了,他的一切不确定不也是为了俞霏烟吗?她堂兄不是他在意的人,所以,把他交出去,他根本不在乎。
可俞霏烟呢?就因为俞霏烟是他在意的人,到底要不要把她交出去,他到现在还没有想好吗?这个男人,果然一点都不公平。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如果是自己,她也会这么做,宁愿把俞霏烟交出去,也不要让龙楚寒受到半点伤害。
可是……可是,她没办法不生北冥夜的气!
她不仅生气,甚至还恨他,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老公,可她到底为她做过些什么?
丈夫会随随便便伤害她的家人吗?一个又一个,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罢休?
那颗冷硬的心永远只会为他在意的人心软,她的亲人呢?她的亲人就不值得他软上那么几分了吗?
自私又残忍,这个男人……直到现在,她到底还喜欢些什么?
虽然真的不想明白,可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再闻着那份熟悉的味道,很快,她的眼皮就已经沉重到几乎睁不开了。
不管心里有多委屈,始终,依赖着他的味道……
穿过大街拐角某条小巷子,再往前头走一截路,很快就能看到一大片密集的大排档。
越往深夜大排档的人气便越高,坐在那里吃东西的人多的数不清。
等坐下来之后,肖湘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都没想到慕二少居然会带她来这种地方,她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吃东西的。
像他身份这么尊贵,一出生就是名流公子,大排档与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和事,还是相隔很远很远的两个世界,他们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她甚至怀疑他只是一时兴起,来这里他到底知不知道要怎么点菜,又或者说他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菜?
但,很明显慕二少又让她刷新感官了,磁性好听的声音从他两片好看的薄唇之间溢出,出乎意料的流利:“要一份皮蛋瘦肉粥,一碟炒田螺,一碟腐乳通心菜,椒盐排骨……嗯,再要一盘烤鱼。”
“这么多,能吃得完吗?”肖湘看着他,被他所点的菜给吓到了,两个人而已,就是一盘烤鱼和一锅粥都不知道能不能吃得完,更何况还有好几盘另外的菜。
慕子衿只是点了点头,便把菜单还给老板,老板笑盈盈地拿着菜单给他下单去了。
见肖湘一直眼都不眨地看着自己,慕子衿挑了下眉,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肖湘木然摇了摇头,迟疑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将疑问问出了口:“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还有,点菜的时候那么熟练,就像经常来的一样。”
“我倒不是经常来。”慕子衿眼底闪过了些什么,只是一瞬,眼下竟浮起了点点几不可见的笑意。
把开水端起来,给两人碗里倒了些,他一边以茶水清洗着碗筷,一边淡然道:“前后顶多也就吃过两三回。”
“因为可可吗?”肖湘在那一瞬间,从他愉悦的眼神中,似乎读懂了许多。
听到可可这两个字,慕子衿眼神微微停滞了下,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唇角蓄上一点轻柔:“头一回被她带到大排档吃东西,还因为闹肚子半夜去了医院,不过,东西还可以,味道也不见得比大酒店的差。”
“就是,大排档的菜最好吃了,我和可可最喜欢来这种地方,至于大酒店的东西也就好看而已,味道不见得真有多好。”说起这个,肖湘便来了劲,一轮嘴和他说到有什么好吃的。
到最后只听到慕子衿有点低沉的声音问道:“那她一般都喜欢吃些什么?”
肖湘微愣了下,心头顿时泛过点点酸楚。
原来慕二少对名可一直就没有忘情过,当初两个人曾经谈过恋爱,虽然名可说慕子衿那段情是假的,只是想让北冥夜讨厌她,可肖湘一点都不觉得慕二少的情有多假。
相反,她看得出慕子衿对名可的感情说不出的真挚,可现在,名可却已经是北冥夜的人,甚至还是老婆。
她低垂眼帘,有点为难,就连慕子衿也意识到自己这问题也许问得不妥。
正要说什么,肖湘却道:“可可和我一样,口味都很杂,没有特别喜欢的。不过,晚上出来她一定会要一份炒田螺,一锅粥,只是以前我们都太穷,要不起太多东西。一般情况下就是一小锅粥,一碟田螺,一份小青菜,有时候奢侈一些,会要上一份椒盐排骨。”
“你不是肖氏三小姐吗?”慕子衿有点疑惑,名可那丫头没什么钱也就算了,不仅家境一般,她自己也舍不得大手大脚花钱。
可肖湘身为肖氏三小姐,虽是私生的,但也不至于会穷成这样。
倒是肖湘浅笑了下,看着他道:“我上大学之后便靠自己养活自己,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自己兼职赚回来的,高考过后我就去了找暑期工,正好赶得上把第一学年的学费交上。”
慕子衿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每个人背后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无奈,他无法去评价。
“听说现在肖氏是你的,但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起过肖氏的事情。”腐乳通心菜送上来之后,慕子衿又随口问道。
“肖氏还是老样子,我对商业上的事情也不太了解,只好把事情都交给下头的人去做。不过,现在不再有我顶头那两位哥哥随意把钱拿去投资这种事情,大家紧缩一点,公司运转得还行。我偶尔回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但基本上处理不了什么事情。”
说起这个,肖湘又开始有几分踌躇,今天和他出来,就是想要问他某些问题,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了想,她才道:“慕子川离开之前,从他那边调了两个人过来替我肖氏做事,现在肖氏很多事情基本上都是他们在处理。”
悄悄抬起眉角看了慕子衿一眼,见他脸色竟有几分沉郁,似乎提到慕子川的时候,他心情也有些凝重,这凝重的一面让肖湘心里更加不安了起来。
她看着慕子衿,咬了下唇,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子川现在到底在哪里?他已经很久没和我联系过,从他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他消息,可我从新闻上看到名川已经……已经……”
“名川已经转卖给别人了。”慕子衿接口道。
“为什么?”肖湘虽然早知道这事,但,拿着筷子的五指依然不断在收紧:“他……他为什么要把名川卖掉?他到底在做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一个人云游四海去了。”慕子衿眼下的晦暗一闪而逝,抬起修长的睫毛看着她,他道:“没事,你不要想太多,也许他只是觉得过去活得太累,现在既然把名川也卖了,便寻个空档出去走走,或许等他走一遍,回来时心情就好了。”
肖湘还想问什么,服务员又把一碟炒田螺送了过来。
慕子衿忙道:“吃吧,再不吃东西要凉了,可可说的,田螺凉了会有腥味,所以……趁热赶紧尝尝。”
见肖湘还是一脸沉郁,他道:“有缘的话你们一定会相见,如果他不想见你,那你最好也将他彻底忘了。你还那么年轻,不要有这种心理上的负担,有些感情如果真的注定不属于你,想太多也没用。”
“那你呢?”肖湘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桌上那碟还冒着热气的炒田螺,苦笑道:“你自己是不是也能做到这一点,能轻易就把过去的感情忘掉?那个人就算不找你,就算没有任何消息,你也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再关注任何有关她的事情吗?”
慕子衿不说话,他做不到,要是做得到,自己就不会过得那么苦闷。
所以,他也捡不出话来安慰眼前这个女孩。
最后他只是淡淡道:“吃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
名可没想到她居然就那样在北冥夜怀里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竟看到他的面容在自己的视线里无限放大。
在低头看自己,人枕在他的手臂上,身上的内衣……
她没有穿内衣睡觉的习惯,可昨天晚上入睡之前,自己应该还是穿着的,这男人……
再看他,身上的衬衫也早已彻底被抛弃,现在两个人抱在一起,紧紧相贴的亲密触感,让她清楚意识到,眼前的情形……说不出的暧昧。
在他怀里动了动,正要尽快爬起来,离开这张大床,也远离这个男人,不想他竟忽然伸出手,如同半夜睡得迷糊时,长臂横过她的腰便搂着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去。
在名可开口拒绝之前,依然闭着眼的北冥夜已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有几分凉意的薄唇,迷迷糊糊地寻找到她的唇瓣,便张嘴吻了下去……
那么沉重的身躯,名可完全推不动半分,只是在被抱紧之际,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腰侧似乎没那么疼了。
一点点走神,男人的吻已经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
“北冥夜!放开!”这是他睡迷糊的模样,身为曾经在他身边待过好一段日子的女人,名可不是不知道。
他也就只有睡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会这么放纵自己,可以让自己有甚至不清醒的时候,没有自己在身边时,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不,那只是过去的事,现在,也许已经不一样了,或许,能让他安稳的已经换了另一个人。
北冥夜依然轻啃着她脆弱的肌肤,在她肩头甚至脖子上留下一连串属于他的印记,就在他快要彻底失控之际,名可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呼了起来:“夜,我腰痛。”
一句话让本来还意识模糊的北冥夜彻底清醒了过来,那双如墨一般的眼眸睁开之后,率先要去看的是她腰上的伤口。
看到那片昨天晚上还淤青了一大片的肌肤,今晨看起来淤青的颜色似乎淡去了许多,他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再抬眼看她,声音还有几分刚清醒过来的沙哑:“现在不痛了吧?”
名可不说话,却感觉到他温热的大掌轻轻压在她伤口上,以他掌心的温度给她暖着,沙哑的声音随着他低头靠近又在耳边响起:“不痛了是不是?既然不痛了,那……给我好不好?”
她在两秒的错愕之后,顿时睁大了眼眸,侧头想去看他,却不想头一侧,薄唇正好亲到他的唇瓣。
她吓了一跳,忙别过脸躲开,北冥夜的大掌已经落在她脸上,将她巴掌大的小脸捧了回来,低头啃了下去,声音还是那么沙哑,依然哑得极其迷人:“我会温柔,不会弄疼你的伤。”
“不……”她的声音彻底被淹没了去,想要拒绝,可人现在这模样,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男人的力气又那么大。
虽然,他一直顾着她的伤口,没敢碰到那个地方,可她四肢却完全被禁锢得使不上劲儿来,不管再怎么挣扎,总是没办法从他身下逃掉。
在她差点忍不住委屈得掉眼泪之际,却听到彻底沉沦的男人沙哑的声音,慢慢从颈窝中响了起来:“丫头,我想要个孩子,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喜欢,我会一辈子守护你们。”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还没来得及去抗拒,下一秒,他忽然用力压下,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彻底变得飘忽了起来……
很久很久之后,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正在穿衣服的北冥夜随手将手机抓了过来,只是扫了眼,便将电话接通。
几秒钟之后,他挂断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回到床头柜上,依然慢悠悠扣着衬衫的纽扣。
软软倒在床上的女人微微侧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此时此刻竟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墙壁上没有任何挂钟,看不到时间,但凭着窗户外洒下来的阳光,可以看得出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中午。
他接过电话之后立即就要走了,是吗?现在这情形,她躺在床上,看着男人站在床边穿衣服,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和他不像是夫妻,倒像是恩客在宠了她一个上午之后,现在该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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