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应一声好嘞,你俩小娃陪你大妈唠会儿磕。孙大妈开始盘问陈凯泽的祖宗八代,恨不能摸到山顶洞时期。司南不插话,只在一边貌似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嗑瓜子,耳朵却竖的像狼狗。陈凯泽笑着作答,说到父母的时候,陈凯泽避开了。司南扔下瓜子,去解围:孙大妈,有日子没见,你咋越来越年轻了呢?
贫嘴,又调侃你大妈。孙大妈笑着打一下司南的屁股。司南猴一样的拧开了,问起了这片的家长里短,这个话题很对孙大妈的胃口,从胡同口修鞋修车的老张家的儿子因为偷鸡摸狗被抓了,到后街那谁谁家的儿媳妇生了一对龙凤胎……司南和陈凯泽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就安静的听着孙大妈絮叨,适时的插入嗯啊天呐之类的感叹词,表演一下捧哏艺术。直到孙大爷喊司南端菜盛饭,司南这才得到解放,她帮着把菜端到外面,喊陈凯泽吃饭。
陈凯泽只看一眼焦溜丸子,就知道这是行家里手,丸子有如樱桃大,个头均匀,颜色齐整,丸子表面焦脆干爽,不泛一丝油花。红烧带鱼里面居然有腊八蒜,还有点点白色的粒状物体,他仔细看,原来是醪糟;而醋溜白菜,里面用了上好的金钩和咸肉炝锅提味,于绕鼻的酸辣香气中,能闻到肉类特有的焦香……米饭倒是普通的二米饭,和一般人家吃的并无不同。
他尝了个丸子,入嘴酥脆带响,外焦里嫩,令人根本不想停箸,他抬头看孙大爷,非常有礼貌的问:“大爷,您这家常菜做的不家常,敢问您以前是?”
“嗨,以前是当过厨子,给公家做饭的。”孙大爷端起大茶缸喝一口,不以为意。
司南撇嘴:“您又谦虚。孙大爷以前是国宾馆的厨子,专攻鲁菜,接待国家领导人和外宾的。后来退休了,又闲不住,就弄这么个不赚钱的小馆子,开着热闹好玩。”陈凯泽挟了一块带鱼,用腊八蒜和醪糟来烧制,这是结合了沪上名菜的酒酿烧带鱼和新式京菜腊八蒜烧带鱼以后,取两家所长的做法,咸香微酸后味回甘,鱼肉嫩滑紧致,带鱼特有的口感和香味被发挥到定点,而碟子里几乎只有薄薄的一层芡汁和明油;醋溜白菜也是改良了鲁菜当中的老厨白菜,不再过度使用老抽,改用咸肉和金钩的咸味入菜,让素菜的寡淡多了肉味的丰腴,红辣椒也不是一般常见的川菜惯用的小红辣椒,而是早年间的一种细长,褶皱颇多的线椒,当时挂在家家户户房檐下,厨房中,一串串沾满尘土的就是这个品种。
这一餐看是家常至极的菜式,却让陈凯泽意识到高手到在民间,甚至就在身边,而司南所居住的这片老城区,于弯弯绕绕的歪歪斜斜的胡同和乱建房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不出世的各路高人,包括司南的父亲司慎之也位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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