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床上,仍在痛苦分娩的扶柳,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姑娘,如今落到这般地步,完全是自找的啊!
难怪纪煜不承认孩子是他的,诚然,人家从头到尾,连她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啊!
而且扶柳在与上官荣白发生关系时,还是在纪煜灵魂退出上官荣白身体的时候,关键那姑娘还是自己爬了她亲哥哥的床,这般情况下,纪煜怎可能会承认与扶柳有过关系!又怎可能承认扶柳肚子里的孩子!
当然,也只有尹灵儿知道,那孩子并非扶柳跟她亲哥发生关系后所留下的孽种,实是李莹神识精魄所化,但纪煜并不知道这茬啊。
转念又一想,估计纪煜知不知道都一样,反正在他看来,扶柳肚子里的种不是他的,既然不是他的,他就绝不可能承认!
但是,这姑娘不知道跟她发生关系的人,是她的亲哥哥吗!尹灵儿纳闷了。
若是知道,她为何还要那样做!
古代女子将自己的贞洁看的极重,扶柳会不顾廉耻做出那样的举动,只能说明,她真的很爱上官荣白,不对,应该是纪煜。
妹妹跟自己的哥哥*,深爱的却是哥哥身体里另外一个灵魂!
尹灵儿已经被那层复杂的关系搞得凌乱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接生的产婆突然惊呼了一声。
“何事?”旁边的红袖出声询问,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尹灵儿亦收了思绪,举目看过去。
这一看,却是一惊。
扶柳乌黑的秀发居然变成了灰白色,平滑细腻的脸上也出现了许多细纹,明明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姑娘,此刻却看起来犹如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
最糟糕的是,她脸上的细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加深,发丝渐显白色,犹如焉谢的花朵,正在极快枯萎。
天!她的身体在快速衰老!
来不及多想,尹灵儿和红袖几乎同时起身,三两步跨了过去。
两步来到床边,尹灵儿立马给扶柳喂了两颗灵气丹,丹药服下,扶柳的身体依然在衰老,只是衰老的速度减缓些许。
红袖一脸凝重,侧目,见产婆还愣着,她喝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快接生!”
产婆疯狂的抖着手,将扶柳的双腿撇开。
“啊!”产婆又惊呼了一声。
“又怎么了?”
“孩子的头出来了!”
“快!继续!务必让孩子平安出世。”
孩子露出头来,让产婆惊惧的心情平复了些许,产婆狠狠的吸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又用清水洗干净手,这才扶住孩子的头,催促扶柳使劲。
扶柳紧咬牙关,亦是拼尽了全力。
在旁的红袖和尹灵儿看着,却是一脸凝重。
扶柳一调用灵力,身体就会加快衰老。
无奈之下,尹灵儿只能不停的往她嘴里喂灵气丹。
一瓶灵气丹去了二分之一,扶柳已经从中年大妈升级到六旬老太了,此时,孩子才堪堪出来半个身子。
尹灵儿肉痛的看了看手上的丹药,咬了咬牙,又倒了几颗喂进扶柳嘴里。
就当补偿那孩子,一瓶五级丹药而已,忍了!
灵气丹耗去三分之二,扶柳一鼓作气,孩子出来了大半个身子,而扶柳头发已全白,脸上褶子深得能兜住水。
哇——
随着一声婴儿哭啼声。
“出来了!出来了!”产婆一声欢呼,欢呼声落,产婆拿起搁在一旁的剪刀,剪了系带,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
孩子身上还挂着血迹,皱巴巴的,看起来实在是丑,不过一双眼睛倒是水灵。
瞄了眼孩子的关键部位,产婆道,“恭喜夫人,是位小郡主!”
“抱……抱给……我瞧瞧……”扶柳费力吐词,此时,她已经变成了华发老妪。
瞧扶柳凄惨模样,尹灵儿心生不忍,将瓶里最后两颗灵气丹也喂进了她嘴里。
产婆将孩子放到扶柳身边,扶柳费力抬起形如枯槁的手,一寸一寸移向孩子的脸。
她眼里含着眷念、不舍、以及初为人母的欣喜,皱如树皮的糙手在孩子的脸上摩挲,孩子的哭声突然停了,眼里还噙着泪,她眨巴着眼睛,茫然而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华发老妪。
见孩子乖巧的模样,扶柳欣慰的扯了扯嘴角,“娘……娘亲……不能看着你长大……你……定要……定要……”
“要”字断了音,扶柳的话还没说完,手软软耷下,头一歪,断了气。
她嘴角还残留着笑,头偏向孩子的方向,眼眸半睁,含笑神思里潜藏了几分眷恋和不舍。
又一个可怜的女人!
尹灵儿摇头感叹了一下。
红袖看着已死的扶柳,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那刚出生的孩子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歪头看了看扶柳后,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产婆亦看着扶柳,脸色灰死,脸上满是慌乱。
扶柳一死,因孩子成功出生回升的喜悦感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屋内气氛再度沉重下来。
“把孩子清洗干净。”半饷,红袖吩咐产婆。
将孩子打理妥当,产婆抱着孩子,看了看屋外,又看了看红袖,迟疑道,“夫人,还没给殿下报喜,要不要……”
“孩子给我。”不等产婆把话说完,红袖就从产婆手上接过孩子。
孩子还没抱稳,纪煜的声音就响起。
“陆言,把孩子抱过来。”
几人回头,便见纪煜寒着脸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哑巴侍卫陆言。
产婆膝盖一软,俯身跪下,道了声安,产婆活了这么把岁数,亦是人精,见纪煜脸色并无初为人父的喜悦,硬是将道喜的话咽回了肚里。
这边,听见纪煜下令,陆言两步上前,来到红袖身旁,弯了弯腰,“夫人,请将孩子交给属下。”
红袖抱着孩子退了两步,抬头,看着纪煜,缓缓跪了下去,“殿下,扶柳妹妹……死了,这孩子才出生就没了娘,着实可怜,红袖想将孩子收养在名下,请殿下成全。”
纪煜淡淡的瞥了眼床上已死的扶柳,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行。”
没想到纪煜拒绝得如此干脆,红袖愣了一下,垂眸,怜悯的看了眼孩子,她又道,“那殿下打算如何安置这孩子?”
“杀了。”纪煜语气微冷。
众人俱是一惊,产婆诧异抬头,满脸不可思议,但见纪煜冷眼瞥过来,产婆又赶紧收了惊疑,垂头,呈耳聋状。
“殿下!”红袖惊呼一声,将孩子护在怀中,跪着退了几许。
尹灵儿两步上前,挡在红袖身前,“你不能杀了这孩子。”
“这孽种,必须死!”纪煜冷冷的看着哭啼的婴儿,道。
“纪煜,你有没有人性,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畜生!怎能说杀就杀!她不过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就算有错那也是大人的错,你怎么能把大人的过错归咎给一个孩子!”尹灵儿怒道,言语里一点也不客气。
这话冒犯意味极重,在场的其他人皆被尹灵儿的大胆惊了一下。
几人齐齐将目光投向纪煜,见他并没因尹灵儿话中的忤逆而生气,几人看向尹灵儿的目光含了几分深意。
“陆言!”纪煜不想多说,喝了陆言一声。
陆言会意,绕过尹灵儿,想从红袖怀中抱过孩子。
红袖起身,微微别过身,死死将孩子护在怀中。
陆言的手僵在半空,为难的站在原地,看向纪煜。
纪煜脸色一沉,长袖中飞出一根绳索,直击红袖。
尹灵儿蹙眉,祭出长剑,对着绳索一劈——
铮!
长剑砍在绳索上,绳索没断,尹灵儿倒是被震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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