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掠过残月,春夜的微风有些幽冷,与这九幽涧约有千里之遥的山巅,氤氲的雾气不知何时开始凝聚,这雾气暗红似橙,且有黑色的阴气萦绕,与那九幽涧黄泉之水的色泽一般无二,泛起了如涟漪的波纹,一只破旧的靴子踏出了门户。
豹头环眼,铁面虬髯,发髻也是枯焦,相貌更是丑陋之极,便是惨死的厉鬼也不过如此,令人乍见便要吓破胆。
这粗鄙的大汉乃是鬼中之王,阳世之中亦有姓名,便是那衣破针线缝,靴破赤脚行,伞破补窟窿的伏魔大将军天师钟馗是也。
一身大红色的长袍已然是久日未曾浆洗,与这惨淡的月光中驻足而立,手持破伞有月华疏漏,偏又一把折扇在手附庸风雅,七星斩魔剑斜挎腰间,面色肃穆之极,遥望着九幽涧沉吟不语。
“左月素……”
钟馗端详着九幽涧那一朵矗立在夜色之中的黑暗之花,本是丑陋的面颊也越发的凝重。
此物乃是由枉死之人的怨气和戾气成形,黄泉之水浇灌而成,故而有莫大的威力,地府几次围剿九幽涧,皆因此物导致功败垂成。
天道有常,地府有序,岂能任由这群魑魅魍魉与人间自立“地府”,阻断阳人投胎转世,故而钟馗受十殿阎罗天子之令,请地府崔判携“生死簿”,黑白无常率十万阴兵将九幽涧夷为平地,还这阳世一个朗朗乾坤。
未至七月中元节,鬼门尚未开启,与阴曹地府征剿九幽涧前夕,钟馗为防有失,孤身前来再探这“戾怨之花”。
“若不是天道有缺,本将军的法身不能亲临,岂容你这女鬼与阳间兴风作浪!”
钟馗声音响亮了几分,与这山巅却是回响开来,更如龙吟虎啸一般,声震盈野。
“我道是哪个?原来是伏魔大将军亲临!”
清冷的语调与浮空之中响起,一团黑芒夭娆瞬息而至,一杆银枪与月光之下更显森寒,纤弱的身躯身穿鱼鳞甲胄,与黑芒散去后显露了真容。
九幽娘娘左月素三尺白发与肩后飘舞,清雅脱俗的秀美面颊也是凝重之极,踏着阴风驻足与空中,望着天师钟馗冷漠的说道。
“我道你有胆立与本将军身前,原来竟是快修炼到了阴极阳生的境界!”钟馗那铜铃般的双眼瞪着左月素,与这月色之中更显狰狞,嗤笑着说道:“左月素,莫说你还差临门一脚,便是当真修到了阴极阳生,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
“咯咯!”
左月素笑的花枝乱颤,美目之中的鄙夷之色却是更为明显,手中银枪斜指那夜幕苍穹,面颊之上的癫狂之色也更加明显,美目之中的白色火焰闪烁,冷声说道:“钟馗,休要与我夸口!”
“你法身若能出地府,我左月素束手就擒,阴曹之中任由你等发落便是!”
“哈哈!”
天师钟馗仰天大笑,那语调却是不胜凄凉与落寞,堂堂的阴司正神伏魔大将军,却被修行不过千年的女鬼当面奚落,三次交手皆是败北,心中自是悲愤之极。
“若不是天道有缺,本将军覆手便能将你化为齑粉!”
“左月素!中元节至,生死簿现,便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天师钟馗冷冷的凝视了九幽娘娘一眼,随即一顿手中的八宝伞,便身化红光消散不见,那义正言辞依旧回荡与这山巅之中。
左月素美目含煞,凝望着天师钟馗消散的山巅沉默不语,手中那杆银枪依旧森寒无比,三尺白发与肩后随风飘扬,娉婷的身姿却是显得有些寂寥和落寞。
“生死簿……”左月素抬起皓腕将白发捋到了耳畔,幽幽叹息之际,清雅脱俗的面颊回眸望着那矗立与九幽涧的黑暗之花,唇角又浮现了一丝凄凉的笑容,周身的戾气和怨气却是冲天而起,手握银枪战意升腾,低声说道:“你护佑了我千年,只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言语刚行落下,这身穿鱼鳞甲胄的白发女子,却是身化一道黑风消散不见,唯有那浮云依旧掠过残月,为这山巅又增添了几分孤绝和清冷。
微风吹拂,山巅的奇石怪峰与月色不曾照见的那处,秃鹫振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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