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那屋檐下的灯笼随着微风晃动,无缺苑虽是相较朗月宫不远,但大门虚掩,却仿若被刻意遗忘了一般,也似与移花宫隔离开来,故而显得有些寂寥和清冷。
自从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双双诞下麟儿之后,移花宫内的少宫主便是有三,孰轻孰重自是不言而喻。
那天人之姿的美少年端坐与桌案之前,凝望着摇曳的烛光,微风徐徐而来抚起额前的发丝,那一双眼眸竟是说不出的苦涩……
“公子……”
竹韵轻叩房门,走了进来,而身后却是紧紧跟随着另一名侍女。
这是一个娇弱中带着幽怨的女子,与竹韵同样穿着移花宫侍女的罗裙,却犹如璀璨的明珠光芒四射,那曼妙的身姿说不尽的优雅,白色的罗裙犹如昆仑山头的白雪,那眼睛犹如草原上的星光。
这是个明艳高洁的女子!
“心兰……”
花无缺眼中一喜,下意识的抬眼望向无缺苑外,而后略微安神下来,示意侍女竹韵先行退下,而后这才上前一步,依旧温文尔雅的柔声说道:“……”
“无缺,燕大侠和小鱼儿……”
铁心兰突兀开口,凝望着花无缺却是欲言又止,痛苦与自责以及纠结都蕴含在她的眼中,而后缓缓的说道:“我……我只想求你一件事,不知你答不答应?”
这摇曳的烛光辉映着无缺苑的屋舍之内,这一对几经波折的璧人四目相对,时至今日已然难以成为眷侣。
花无缺武功傲世、虚怀若谷,久年长与移花宫中,看似毫无心机,整个人却如同浩瀚无际的大海,深不可测。
花无缺勉强一笑,言道:“我怎么会不答应!”
“我只求你莫要杀死他!无论如何也莫要杀死他!”铁心兰深情的凝望着花无缺,一字字的说道。
在这一刹那间,花无缺全身的血液似已骤然凝结了起来……
你求我莫要杀他,难道你不知道我若不杀他,就要被他杀死?
你为了要他活着,难道不惜让我死?难道你来移花宫,只不过是为了要求我做这件事?
但,花无缺是永远也不会说这种话的,他宁可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伤害他心爱的人。
他只是苦涩的一笑:“你纵然不求我,我也不会杀他的。”
铁心兰凝注着他,目光充满了柔情,也充满了同情和悲痛,甚至还有一种自内心发出的崇敬。
但她没有说什么,只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铁心兰转身走出了屋舍,那落寞的背影与这拐角之处不见了踪影,唯有这天人之姿的美少年却是无语黯然,缓缓的与桌案之前落座,呆滞的望着这摇曳的烛火……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也或许是第一眼瞧见她吧,花无缺的心中便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悸动,铁心兰那纯净无暇的笑容,犹如晨间花瓣上的露珠一般,那般的娇嫩和柔弱,总令花无缺忍不住想去呵护,想将她捧在手心中,只是与她的心中,却只有小鱼儿……
只有那个无拘无束,古灵精怪,调皮捣蛋,令任何人都生不起杀心的小鱼儿……
无缺苑外凉风依旧徐徐而来,那屋檐下的灯笼也随之晃动,月光之下竹影婆娑,铁心兰静静的望着那苍穹上的一弯残月,心中的凄苦更是愈演愈烈。
那隐约而来的萧声,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那萧声之中蕴含着无尽的苍凉与落寞,正与铁心兰的心境不谋而合,一时之间更是升起“同是天涯沦落人”之唏嘘之念,便四顾之下轻抬莲步,顺着无缺苑虚掩的大门窥探,却见四下无人,便顺着萧声的方向寻了过去。
晓风残月的湖畔之前,那一袭淡青色长衫的书生,置身与月光之下更显丰神俊逸,衣袂随着微风而略有飘曳,仿若谪仙临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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