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各位同学,今天时间不早了,都抓紧洗漱睡觉。”江澈拍了一下手站起来,笑一下说:“脚臭的,还有太吵的,一会儿都踢出去哈。”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
“啊……好的。”
“好。”
室友们一个接一个站起来,拿起毛巾、牙刷,抓紧时间洗漱。
306宿舍是12人间,有4个空铺,其中两个放了东西,还两个一直空着,所以江澈把来学校路上新买的被褥铺一铺就能睡。
老床已经被郑书记玷污过了,就让给他了。
最后一个洗漱完毕,时间也差不多了,江澈进门同时顺手关了灯,上床睡觉。
大学宿舍,刚熄灯,竟然鸦雀无声。
半个多小时后……依然鸦雀无声。
“什么情况?”江澈心说这帮小子不会在谋划什么报复行动吧?在等我睡着?
抱着警惕,他一直没敢入睡。
结果,就听见黑暗当中,叶爱军突然悠悠地说了一句:“欸……他其实不是辅导员,对吧?”
有人“嗯”了一声,“不是。”
“那我们在慌什么?”王川坐起来,小声说:“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对哦。我这紧张得都睡不着。”
廖敦实也郁闷地坐起来了。
原来基本都没入睡,一群人在窗口透进来的浅浅月光下纷纷坐起来,互相看了看。
“从心理学上来说,这应该算潜意识里的恐惧。”童阳小声做了个分析,说:“他前面演得太像,我们都有固定印象了,所以一不小心就容易产生错觉……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快入睡了,意识模糊。”
童阳同学这一刻弗洛伊德附体。
几个人听完想了想,好像有道理,然后廖敦实语气委屈加愤懑说道:“那怎么办啊?就这么一直怕啊我们大家……四年呢。”
“也是哦。”
“是。”
“是得想……”
几个人小声嘀咕着。
“谁在说话?!再吵踢出去了啊。”江澈用很深沉的嗓音,突然接了一句。
骨碌、骨碌、骨碌……
坐着的几个人都迅速无比躺下装死……然后想一想,好像哪里不对。
“……凭什么啊?”
“对啊,老江,凭什么啊?”
郑忻峰迷迷糊糊坐起来,“叫我干嘛?”
全乱了。
“库库库库库……”一直躲在被子底下没吭声,都以为睡着了张杜耐是个看起来很乖很老实的孩子,中等个头,微胖,终于,他忍不住笑出声了。
都被感染了,宿舍里笑骂声乱做一团。
“笃、笃笃。”
敲门声传来。
所有人顿时收声,有点害怕——这都是高中时代和军训期间养成的条件反射,怕被查寝,扣分……所以,正常上课了也查么?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响声更大,节奏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开下门。我是学生会的。”
果然是学生会,可是我们这有老师啊……不对,我们没有。
大家都是心里一慌,下铺靠门的张杜耐赶紧爬起来,过去开门。
“以为你们睡了呢。”
伴随着嘀咕声,门外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
“我听说你们宿舍有空铺对吧?”走前的一个问,问完自己看了一眼,看见空铺,转身直接对另一个说:“西岛老师,你就先住这吧,怎么样?”
西岛,这名字听着像诗人啊,江澈心说,那啥,不是有个出名的叫北岛嘛。
紧跟着,他就很确定了,因为这位西岛老师应了声“行”,人走进来,一头长发,肩后还扛着被褥搪瓷盆……这T流浪诗人啊。
诗人把被铺放下了,搪瓷盆撞击床板,哐当当几声。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呢,是著名诗人西岛,大家平时可以叫老师……”前一位说:“对了,我叫刘名声,大三,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欢迎新同学。”
他顿了一下,发现竟然没人叫部长好,只好自己接着说下去:“西岛老师是来我们学校交流的,大家多照顾,多学习。”
“好的。”
终于有人应了。
刘名声部长挥了挥手,“那我就先回去了,西岛老师坐了一天火车,早点休息。”
“好的,刘部长再见。”
诗人客气回应了一句,等到刘名声出去,门关上,才又向306的各位自我介绍了一下,“大家好,我叫西岛,是一个没有家的行者。写诗、唱歌,周游世界,这就是我的人生。很高兴来到深大,见到大家。”
这种情况在十几二十年后如果出现……是奇葩。
但是在1993年还不是,这个时候的流浪诗人、流浪歌手就是这样到处瞎混的,高晓松老狼他们也干过。
所以,这算是很平常的一种情况,甚至因为诗歌热潮尚未褪尽,校园民谣新近崛起,他们身上往往带着一种光环,一种令人向往的浪漫主义色彩……
总之很好混,混吃混喝,还能混姑娘。
“西岛老师好。”
“欢迎。”
当场,有室友态度礼貌地表达了欢迎。
“不用客气,希望有机会跟大家交流。”西岛老师看样子还算满意。
对于这件事,郑书记没吭声,像是睡着了。江澈则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时代如此,人家也没惹你,没必要不让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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