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是把我骗出来的?”放弃自己想通的可能,胡彪碇决定确认一下。
郑书记点了点头,“……可是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老彪。”
“为什么?”
“不然你们已经死在那了。”
世间事,莫过生死,从这一句开始,江澈和郑忻峰有些凌乱地解释了许多东西:
关于嫂子和孩子的实际情况,郑书记的自戳谎言,又织新谎;关于江澈并不知情更多,也不是什么一统沿海走私业的幕后大佬,这次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老彪出事,同时让他能彻底退出来。
同时,胡彪碇也通过一连串的问题,差不多说明了自己的思路。
交换完脑洞后,胡彪碇想捋捋,仰头,却是一片空白,他发现自己已经停止思考了……大概刚刚耗费实在太大。
老彪就这么沉默着。
不会是要炸吧?
“呐,老彪你这样想啊,你现在好歹一家人平安团圆,避过了一场大祸。”郑忻峰赶紧上去引导说:“而且你看,在这的也好,在老家的也好,你还救了很多兄弟。”
江澈也说:
“是啊,老彪,人性这个东西其实很简单,别人待你如何,你待别人如何,这就好了。”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是板桨他们自己做了选择……他的信我也听老郑说过了,你没必要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他们。”
胡彪碇抬起头,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转。
“太复杂了,我他妈字都不识啊兄弟……过分了。”
除了最后三个字有点哀怨和委屈,老彪用一种平静絮叨的语气,说出了这句其实内含感慨万千,疑问无数的话。
他决定不捋了,这不是自己能干的活,他只要确定一件事就好。
“我能……”还是有些懵,他看着江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妻儿。
“当然,当然。”江澈心说你他妈的竟然能想到是我绑架他们?一直都被误以为是好人,突然一天竟然也会被误以为是坏人……我也是服了。
老彪转头向前走了几步,似乎突然感觉有些乏力,弯腰伸手先摸了一下,然后就近在一个水泥墩子上坐了下来。
嫂子一手鸥妹、一手船娃走向他。
站在他身前,问说:“听说咱那边出大事了,人都……”
“嗯”,胡彪碇仰起头,有些无力地回答:“关的关,没的没,路也断了。”
然后偏头看了看狗海他们,老彪又说道:“咱剩下的钱就你手里那些了,梅子,我想着,还得拿一些出来给兄弟们安家,谋生路……”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来,胡彪碇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跟妻子商量家里的钱物、用度。
嫂子神情愣了一下,跟着点头,“嗯,你当家,你说了算……”
然后顿了顿,又说:“其实你人没事就好。”
人没事,是指没有卷进那场大祸,没出事,但是老彪这些天整个已经憔悴得快不成人样了。嫂子站着,比他高,她伸了一下手,似乎想摸一下他的头脸,但是很快收了回来,局促地搁在衣摆下,摩搓着手指。
大概两人之间确实从没有过这样的表达,彪嫂说完刚才那句,就有些不自在,老彪仰头局促地笑了笑,“谢谢,梅子。”
又是一个破天荒的头一次。
“要死啊。”彪嫂躁起来骂道。
实在温情不下去了,嫂子自己缓和一下,两手各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后背,说:“去你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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