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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要一口一口吃,程序要一步一步跑。
28号,周一一上午,顾莫杰先赶到了京城的青联总部。
那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亲自接待了他。那女人也是青联的副注席,武大法学院毕业的。明天这个时候,顾莫杰理论上就和对方平起平坐了。
实际上,在国内的政坛,哪怕都是副职,也是有排名先后、是否常务的等级制度的,不容逾越。
全国XX联这种段数的单位,设20多个副注席都属正常;总要论资排辈、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一般排名在前的8~10个是全职脱产、专门的官僚人员;后面十几个,才是社会贤达、本领域的业务领袖。
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姓汪,在副注席当中排名第三。再前面的都是常务副,到了她这里,是团(和)中央(谐)枢机处枢机兼任。
而顾莫杰哪怕进去了,也就是在列名名单当中排15位左右——这点也算不上亏待了,因为度娘家的李老板,在进了工商联之后,也就排在15~18名之间。
和官方打交道,顾莫杰还是穿得很正式。一见到汪注席,就满面春风很是和煦地说着场面话。
“汪注席,各种手续上的事情,麻烦您了。”
“不客气,晚上还有简单的欢迎宴会,在京的同僚都会参加的。你今天日程还长着呢。”汪注席一板一眼地和顾莫杰聊着,把一些常规将来要做的事情、要参加的活动,都梗概地说了一下,“还有,你还是叫我汪姐吧,不然今天汪注席,明天汪枢机,后天又改口,不晕死你。”
“啥?”顾莫杰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下意识地接受了对方的劝说。
喊汪姐就汪姐吧,他还真不喜欢“汪枢机”那个词汇,会引起他一些不好的联想。
汪姐亲自督办,花了两三个小时,总算把顾莫杰加盟青联的手续都办完了。
“汪姐,真是辛苦你了,方便的话,中午请大家吃个饭……”
“别急,一会儿去枢机处食堂搞定吧,你今天没那么多时间。”汪姐用一种“你好幼稚”的眼神看着顾莫杰,丢给他几份其他文件,“这是李主任托我帮你加急办的,给你换个政治面貌。这种待遇,你也算独一份了。”
顾莫杰还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汪姐。
对于官场,他是真觉得别扭。
汪姐觉得一阵好气又好笑。
“你现在自己是啥政治面貌,知道不?!”
顾莫杰总算反应过来了:“哦,知道知道,我是‘群众’嘛!”
“糊涂,你怎么会是群众!”
顾莫杰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了:“那我知道了,应该叫‘无党派人士’。”
说出这个答案时,顾莫杰还有点沾沾自喜。
他穿越之前,上中学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桩趣事。身边有几个学渣同学,一直没有入团,然后学校里填表格的时候,就很嚣张地在“政治面貌”一栏里填写了“无党派人士”。
然后收表格的老师就给了那同学一耳光。
“你特么也敢叫无党派人士?你就只是个人!哪门子的‘士’?知道啥叫无党派人士不?XXX副校长那种,才叫无党派人士!”
挨了耳光的学渣,最后拿胶带纸粘掉“无党派人士”几个字,乖乖重新填写了“群众”。
从那以后,顾莫杰一直很自觉地认为自己是群众。
直到此刻因为回答群众,而被汪姐训斥。他才注意到:原来自己已经有资格加那个“士”字了。
谁知,自信满满的答案,还是招来了汪姐的再次气笑。
“我看你昏了头了——你86年1月5号的,对不对?自己算算,年满28周岁了没?办过退团手续了没?你现在还是个团员呢!”
顾莫杰大窘。
好像还真是这样。国家政策规定,共-清-团的自动退团年龄,要到28周岁呢。
都怪自己心理年龄太成熟,纵横捭阖那么多年,早就以为自己已经很老了。
原来还是个团员呢。
“李主任那边说了,你替的是钱江省今年空出来的经济界人士的缺。补选不比正式改选,一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走掉、死掉的人是什么政治面貌,最好补上来的也要一样。
所以,你今天进了青联,当上副注席,我就要马上帮你退团——明天你还要抢加民注党派呢。经济界人士大多是民建的,今年你补缺那个老教授也是民建的,然后你才能顺利进全国正邪。
反正你再有一星期,就24周岁了,早退几年,也不是什么没觉悟的事情,我就给你办了。”
顾莫杰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吧,反正有人帮忙操心,他就当个木偶,任由人摆弄吧。
谁让汪姐又是全国青联副注席,又同时是团(和)中央(谐)枢机处枢机呢。都撞一家枪口上了。
团(和)中央(谐)枢机处枢机,亲自给一个团员办主动退团手续,这世上也没谁了吧?
至少某档建档80多年,应该没有过这样的例子。
一不小心又创造历史了,真累。
于是乎,中午顾莫杰只能在团(和)中(谐)央的机关食堂里简单对付了一顿,然后下午又跟着汪姐把所有该走的流程统统走一遍。
晚上,当参加青联官办的接风宴时,顾莫杰已经从一个团员,变成无党派人士了。
顾莫杰给汪姐敬酒的时候,汪姐说了句很感慨的话:“去年我来的时候,37岁当副注席,已经是刷新年轻记录了。没想到过了一年半,那个记录就被小顾你刷到24岁。”
中国的青联,总算不是一堆40来岁的“青年”话事儿的地盘了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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